尹崇月在自己的长盈宫等到人都困傻了,皇帝才回来。
看上去萧恪只是忙了一天政务格外疲惫,说话仍是慢条斯理温文有致,等到满屋子人出去,只剩她俩,尹崇月再看皇上那从来波澜不惊的脸,吓得以为萧恪要手撕自己。
冰冷没有表情的面容上一双眼里全是狰狞。
卢雪隐个王八蛋!
这是萧恪最早也是最后学会的一句骂人话。但他只敢在心里说。
今日早些时候他离开太后处辞别尹崇月来到天章殿,那乌泱泱一屋子人已经等了好久。一问才知道,除了今天要议事通传的三位,剩下都是卢雪隐自作主张叫来的。
卢雪隐对此表示,原本昨日皇帝通知要商量匪患之事时就已经很晚了,来不及通知各位相关大人明日早来议政。但谁知今天皇上说有事晚来,那可就来得及了,所以他干脆把六部负责人和九卿全喊来,皇上仔细看看,如今邰州匪患不可谓不严重,吏部要举荐平除剿匪与善后安民的人选;户部要调拨钱粮;这些都得先等他们安排完礼部的讨定檄文,师出有名再公告天下之后一步步来;自然兵部需要给皇上和官员分析目前匪患形式,还得列出可调动的军队与屯驻将领情况;未雨绸缪,刑部眼下就给这些流匪定罪,到时候抓住一些末节未免夜长梦多直接就地正法,只把匪首压至帝京由您亲自发落;工部别看好像没什么用,但从帝京到邰州先水路再陆路最快,跟随部队出征最好带上工部官员调遣辎重船只与车马,许多军械的维修和保养也不能忽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礼部老尚书还有三个月七十岁,萧恪给他这个官位也是方便养老,致仕之时顶个从一品的名号好浴恩得荫,卢雪隐可好,把他都折腾来!眼看礼部老尚书都开始晃了,要是他老人家因公殉职,自己还得额外追晋、追授和抚恤,想到国库里不多的银子和手头少得可怜的爵位与官衔,萧恪赶忙命人赐座传餐。
大臣们多少有点薄责的意思,不过皇帝新婚燕尔,还是头一遭纳妃,大家也都不好说什么,谈完正事夜已尽墨,来都来了,大家又絮絮叨叨一些政事琐碎,萧恪觉得自己都快因公殉职了。偏偏罪魁祸首卢雪隐冷面如旧一言不发,就在那里站着看着。气得萧恪默念“朕不是昏君”才稳住心神。
他亲政时日尚短,刚焐热皇位,哪敢得罪这些亲爹留下来的大臣,尤其是卢雪隐,这位身上带着军功的文臣,被称为开朝立国头一份能人,萧恪想,他气人的功夫想必也是头一份。
总算这些呜呜泱泱的官员说完挨个叩别,却最后留下来一个。
户部的王铭申尚书曾经给萧恪当过老师,有师徒之谊,年纪大了为人又比较多事啰嗦。吃过御赐的夜宵后这位王尚书终于活了过来,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悄悄凑到皇帝跟前无比慈爱地表示:虽然皇上年纪在这里必然是血气方刚,但务必注意保养,懂得节制,切忌不可纵\欲\荒\淫。说完又满面慈爱意味深长感慨一番皇上如今终于成长了,先皇在上,老臣不负所托,然后迈着小碎步擦着眼角啜泣着辞去。
萧恪脑子里嗡嗡乱响,像有四百个王尚书在同时说教。
我保养什么?我都没有荒\淫的工具我纵什么欲?
他越想越气,抄起桌上尹崇月用得茶杯,但最终还是没砸下去,只重重撂回桌上,磕碰得咯噔乱响。
尹崇月觉得自己还是少点说话吧,皇上这脾气看着可没他装得好,莫不是……
“皇上……您这几天,是不是不舒服啊?”
“朕身体挺好的!”萧恪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身体,是您这些天是不是,那个要来了……”尹崇月很贴心地凑过去,“下次臣妾来那个的时候,多留点保养的汤药,到了皇上来的时候就可以用了!”
萧恪这才明白她是在说自己是不是来天癸,登时脸红到脖子。待要发作,却生不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