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们本是如此爱面子的人家,就连府上出了命案,他们都为了顾全自家颜面没有报官,没想到官府反倒先找上门来。
“这是怎么回事?十多年前的事,当初也结了案,怎的时至今日又突然翻起旧帐来?”才踏进前厅,贺氏便先嚷了起来。
江菀和苏祁尾随其后,慢了一步。才进门便见石老爷与一人正坐在堂上喝茶寒暄。定睛细看,正是她们的老熟人——雍州府尹杨瀚宇。
贺氏显然也看到了他,却并没有要给对方一个好脸色的打算。
不过是个雍州府尹,区区七品芝麻官罢了。她可是雍王太妃的内侄女!这等小人物,还不配让她放在眼里。
石老爷有些年岁了,身材也略有发福。从五官上来看,他年轻时的长相应该不差,不过眼下却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神色瞧着有些萎靡。
见到贺氏发火,他表情有些尴尬地打着圆场:“夫人莫动怒。那桩事情确实过去了很久,但这次是苦主的亲人出现了。当年那位姑娘的嫡亲兄长出现了,所以……江老爷子代为签下的那份结案书也不能作数了。
现如今,那兄长去官府击鼓鸣了冤,一口咬定要替亡妹讨个公道。府尹大人刚得了消息便亲自赶了过来,已经算是给咱家面子啦!按理说,本该咱们去衙门接受询问才是。”
“荒谬!”贺氏眉心紧锁,斥道,“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哥哥,是真是假都未可知呢,就想翻案?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石家看在眼里了!”
杨瀚宇缓缓放下了茶盏,长叹了一声道:“哎,本府原也惊动贵府,但那苦主的兄长是有功名在身的,家里还是累宦之家,眼下又是带了族谱过来鸣冤……本府也无可奈何。
据他说,季姑娘是他的幼妹,因与家人走散了才流落至此。他今年来才辗转得知妹妹的下落,听说妹妹死得不明不白,铁了心要讨个公道!声称本府若是不能查明此案,他还要进京告御状呢!”
贺氏冲天的气焰被扑了盆冰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寻常人说要进京告御状,她是不怕的。且不说这一去路途遥远,便是真有幸到了京城,也未必就能直达天听。
可有功名在身的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梁崇文,但凡有功名在身,都能直接上书向皇帝进言,朝廷有专门的部分负责,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止。
若是等那苦主一状告到御前,皇帝在圣旨下来彻查,石家那才真是颜面无存了。无论结果如何,但凡有过这么一遭,石家从此便要沦为街知巷闻的笑柄!
如此看来,杨瀚宇没有传人上堂,而是亲自来石家问案,确实算得上是给他们面子了。
思及此,贺氏缓了神色,在下首落了座:“既如此,府尹大人便请问吧。”
“如此,本府便得罪了。”杨瀚宇朝她一拱手,随即转头率先向江菀她们发问。
“苏班主、江姑娘,当年死者是贵戏班的人。你们二人当时也在石家,可还记得些什么?”
苏祁与江菀互看了一眼,俱是摇头。
江菀盈盈一福,开口道:“大人,实不相瞒,当年我俩年纪尚小,也不曾亲临现场。至于此案……当年与事的长辈也是讳莫如深,我们知道的着实不多。帮不上大人,还请见谅。”
这事真不能怪她们不帮忙。
那年她们两个都未及笄,这种事江老爷子根本就没考虑过要让她们知道,更遑论参与了。非要说的话,杨瀚宇估计都比她们俩清楚呢!
江菀知道杨瀚宇急于替季芙蓉翻案,她也有心帮忙,可也不敢胡乱作证,一个搞不好反而有可能添乱。
杨瀚宇微微点头,神色如常,显然对此答案并不意外。
贺氏因为江菀的这些话,大大松了口气。她微微笑了笑:“大人还想问些什么?若妾身没有记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