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中午好。”
“明天见。”
路南瑶最是好哄,几句朴实无华的寒暄问候便已足矣,所以和她相处向来不用花太大功夫,极其叫人省心。
她的性格很闷,如果没有开口的必要,她一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小学有一段时间,班里同学给她取外号“小哑巴”。
路南瑶不和他们争论,平静如水的表情轰退了挑衅者,后来她才知道,因为她姓路,有了老师的格外关照,班里同学才不去招惹她。
都是很久远的记忆,如今再想来,甚至记不清老师的名字,更别提和那群懵懂无知孩子有关的东西。
-
几天过去了,办公区依旧一片宁静。
硬要找出点变化,可能樊知英不在公司抽烟算是其中一点。
她在抽屉里放了许多小零食,闲不住的时候就拿出来打发时间。嘴里有东西,总不至于时刻都想着那几缕青烟的诱惑。
今天天气晴朗,流云稀少,窗明几净的空间里人员各自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情。
樊知英弯着腰在饮水机前接热水,凌乱但不干枯的长发从脊背上滑到侧边,她无意看过去,误打误撞透过发丝看见正在擦洗金鱼缸的路南瑶。
绚丽的光映在白皙面颊,几点橙金色落入澄净瞳眸,美得动人心魂。
路南瑶并不知道自己被那双好看眼眸注视着,她今天穿了一套浅色套装,花瓣形的裙尾衬托着小腿线条,脚跟轻轻靠在椅脚上,身子往前倾一些,安静靠近球形鱼缸。她一点一点摆正鱼缸位置,让更多绚烂阳光降临在桌面上,单调的工位不由呈现出一些艺术气息。
无论做什么事,路南瑶动作都轻得像天上云朵,轻柔地触摸身边物体,不是刻意为之,却恰到好处地吸引旁人目光。
樊知英多看了几秒,双眸失神,眸底莫名漫上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眸色冷了下去,想到一个词——云泥之别。倒也非常应景。
“水要满出来了。”
身边忽然传来程凌萱的提示声,樊知英收敛视线,转身关掉开关,然而漫出来的热水还是流进指缝,烫得她连忙缩手,甩掉指尖水滴。
“有没有烫到?”
程凌萱轻飘飘的目光从别处游荡回来,挑了一下眉,嘴角挂着笑容问樊知英。
“没什么。”
樊知英弯起手指细瞧,半根食指已经被烫红了,贴着肉火辣辣地疼。她无端火大,忿忿轻叹一声。
程凌萱耸耸肩,在另一边接水。
“这两天心不在焉的,遇到不开心的事?”
樊知英端起杯子,站直身体的同时视线碰巧和路南瑶看过来的眸光撞在一起。路南瑶满眼都是疑惑与担心,努嘴欲言,因为二人中间有太多阻挡,迫不得已把想说的话全部吞回去。
手指上的烫伤刺激着樊知英的神经,她移开双眼,慢慢抿了一口热水。
干燥难忍的嗓子瞬间舒服多了。
程凌萱双手握住杯子,笑着提醒:“我刚才在和你说话。”
樊知英神情顿住,她确实没有留意身边有人出声。
“我没事。”
樊知英干巴巴回了一声,过了几秒,极其突兀补充另外半句。
“谢谢关心。”
说着,攥紧杯子回到座位上。
樊知英刚坐下,无辜眼神随之而来,她假装看不见,低垂眼帘,沉着冷静翻阅手边资料。
又一次被无视了,路南瑶默默握紧手心,奶白色的双手被灰蓝色的桌面拖住,委屈地交叠在一起。
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和心跳的频率同步了。终究,樊知英抵挡不住五味杂陈的情绪起哄,淡然抬眸,果不其然,路南瑶似有所感,同一时刻抿了抿唇。
“烫到手了吗?”
她的声音轻柔,听着恍若羽毛撩过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