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队枪杀友军之事。
政宗虽应对得从善如流且滴水不漏,但越是瞧见家康友善宽厚,心中便越是难免引发不安。
作为同样从战国时代走过来的枭雄,政宗自是知道,笑脸的巨龙才更可怕这个道理。
若见到张牙舞爪的巨龙,独眼龙政宗便能立时作好防范与反击,惟独面对难以看透本意的巨龙,他一时失了主意、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家康笑眯眯地称赞了政宗之后,便将目光转向忠辉,而眼神在刹那就立马发生了变化。
从宽厚友善到严厉威勐,家康的眼神变化,立刻就被心细如发的政宗捕捉到其间的微妙迅息。
“忠辉,听闻你最近过得好不逍遥?”
“谁说的?”忠辉坦然笑答,“孩儿近来都在清查丰臣余党,偶尔也会到郊外看看河川。”
“混帐!”家康忽地一拍扶几,立时向忠辉发难,“将军正在伏见城日以继夜处理公务,你有这个闲情逸致,怎地不去伏见城向将军问好?”
突然当众受到责骂,毫无心理准备的忠辉顿时呆若木鸡,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眼里可还有将军这位兄长?更可恶的是,你居然还杀了将军的家臣!那可是旗本啊!怎么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就随便杀了他们!”
忠辉直到这时,还没发觉家康对他这顿训斥所蕴含及隐藏的政事用意,居然爽快承认了下来。
“只怪孩儿当时太急着赶赴战场,嫌他们挡路碍事才下了命令。之后我会遵照父亲的意思,到伏见城向兄长道歉。”
“急着赶赴战场?嫌他们挡路碍事才下了命令?”家康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忽地往前探过身体,发出厉声训斥,“既然都这么急着赶赴战场,那为什么反而还来迟了?”
“当你这个74岁的老父亲、还有12岁的小侄子在战场浴血时,忠辉,你置身何处?”
在这句训斥里被提到的竹千代,自是吸引了政宗与忠辉的视线,两人都一并朝他看了过来。
看到他泰然自若地目不斜视,政宗最先意识到这位少主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而忠辉此时还没发觉到蜕变后的竹千代到底有多么难以对付。
另一端,意在籍由责难忠辉、实则打压政宗的家康,对忠辉的追究与喝斥当然不会轻易停止。
“当将军在冈山被敌军围攻时,你又在哪里?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太急着赶赴战场’么?”
“今日看到你,我便想到在天王寺为守护我而拼死一战的忠直,你们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他才被我小骂了一下,便领着松平军从起初的颓势一路越战越勇,最后立下不负我家门血脉的战功。”
“你呢?在这夏战里你又做了些什么?只会在出征途中反水杀害兄长家臣,却没在父兄危急时伸出援手,实在让我心寒!”
忠辉被这顿噼头盖脸的训斥,给责骂到抬不起头来。
他不得不讪讪地把政宗曾规劝过他的话给搬了出来,以作为给家康的解释与交待。
“孩儿原本只是无意与将军抢功,担心行军过早会引发将军猜忌,才会选择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