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值班的叔叔。
后勤大叔睡得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为首的男人已经噔噔噔往楼上走了。大叔直嚷嚷:“诶诶嘛呢?”
叫也不应。
秦见月把休息室的门带上,站在楼梯尽头,不明所以问:“你们找我吗?”
男人抬头望着她:“你姓秦?”
她点头说:“对。”
“秦沣是你哥是吧?”男人走到见月的面前,垂眸看她。并没有很好的眼色。
“是我表哥。”秦见月坦诚接话,心中直打鼓。
“他欠钱不还,你今儿替他还上。我就不跟他计较。”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抖了一根出来给自己点上。
秦见月皱眉问:“他欠了多少?”
“五万。”
她一下腿发软:“五万?!我没有这么多钱。”
男人把烟抽得风生水起,对这个回应倒也不意外,只咬着烟蒂说:“没钱借什么高利贷。”
接下来,秦见月被一把推到旁边。
“滚开!”
男人领着几个人往里面走。
秦见月赶忙追上:“你们不要进去,这是公家的地方。”
男人哪儿听得进她的话,指使身边的小年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能拿都拿走。”
秦见月说:“不行,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戏班子能有什么值钱的。你用不到的——喂!不要动里面东西!”
被人扯着衣领,秦见月摔倒在门外。
几个壮汉提着铁桶,对着衣架上的戏服就开始泼东西。一大片一大片通红的油漆无情地被倾倒在精美的袍子上。
秦见月绝望地喊了一声:“不行,你别泼衣服!”
她的制止是无效的,每次往里面冲都被男人捏着肩膀扔出来。
于是秦见月眼睁睁看着那半桶油漆已经让整个墙角变得泥泞难堪,刺眼污浊的红色令秦见月瞬间湿了眼眶。
谁愿意白白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秦见月攥着男人的胳膊,被他挥一挥手,她跌撞到墙上。
“一点小教训。”男人的烟吸完了,随手丢弃在地板上,踩灭,“让你哥赶紧把钱还了,否则我明天还来。”
敞开的门送着一点暮春的风。
她没有应承,余光送走这群肇事的混蛋。看着木门一下一下撞到墙壁,发出哐哐的声音。疼得锥心刺骨。
说一点小教训,确也只是一点小教训。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有把她怎么样。
闹剧很快结束了。
秦见月在这个风口倚着墙壁坐下,腥臭的气味嚣张地冲上天灵盖。
楼下的大叔这才赶上来,“怎么了这是?”
他扶着见月起来:“我去,怎么把屋里搞成这样。”大叔拿出手机要打110。
秦见月捏了一下他的腕子:“先别报警。”
大叔又关切问:“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招什么人了?”
“一点家事。”缓缓地,她摇头说:“您去忙吧,我自己打扫就行。”
“你行吗?”
“没事,一点漆。擦掉就行。”
秦见月走进去,看着狼藉的地面与被毁掉的戏服。她迟钝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开始收拾清扫。
门框撞墙,不停地发出平衡规律的声音。
她将不能再用的衣服尽数取下,暂时堆叠在一旁的红木沙发上。
哐、哐——
下一秒,门像是被人抵了一下,声音顿时滞住。
秦见月回头望去。
男人站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中,穿一身黑色衬衣,显得他的体肤尤为干净惹眼。手闲闲地抄在裤兜里,站在高高的槛外,足尖顶着被风吹得乱撞的门框。
他站的地方没有灯光,因而自她的角度看去,像是一道颀长的虚影。
宛如梦境。
许多许多遍,在梦里见过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