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府拘拿来的这名犯人,姓郭名宁。能被关进诏狱上重刑的犯人,罪名绝对都不小!
那么他是什么罪呢?
冀州府的文书上写:“……既能具词呈告抚按,必为有力之家,有谋之辈,何为捏作在外面屡提不到。中间必有主使之者……此辈奸恶……”
大概意思是:既然你小子有本事去两院告状,为啥又外逃,还一直躲在外边不敢回来?
必定非奸即恶!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了。”徐七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端起他的青瓷茶碗来,有滋有味的饮了一大口。
李子翩饮的是龙井清茶,用的官窑填白细瓷盖碗。衙门里没恁多讲究,若是家里,他惯常取胡桃松子、蜜饯金橙子、盐笋芝麻或者榛子果仁泡茶,务求茶水极美味方下口。
他是一个喜欢享受的男人。
“然而证据确凿,的确是此人杀了冀州府的刑厅四爷。”李子翩缓缓说道,撩起丹凤眼瞅着徐七:
“人犯也已招供画押。”
徐七嗤笑一声:“得了!若真确凿,你现在做的不就是无用功了。你就直说吧,需要咱稽查司的爷们儿干什么?”
李子翩微笑起来:“就喜欢跟您说话,痛快!跟您交个实底吧:我要查冀州府衙,需要七爷帮个小忙。”
……
徐七的盖碗茶险些打翻。
他用手点指着李子翩,惊笑道:“什么……你可真是不嫌事儿大!且不说中间需得多少经过关节,我就问你一句话:查冀州府衙,你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本官这身飞鱼服!”
轮廓俊朗的青年收了笑意,卓定的说道。只见他一双眉如刀锋刻般直入鬓边,眸色转为深墨,那双丹凤眼也变得如利刃般锐利,透着一股子清寒诮意。
“上刑时那人一直骂我等都是贪官。但刑罚还是得上,因为有人要看!哼哼,真当我理刑的戏那般好看么?!”
“你是说……”
徐七眯起的小眼睛陡然睁开了,老头子顿时满脸放光:“不错!咱北司的眼睛里头,绝对不能揉半点沙子。说吧,你想怎么干,老哥哥绝对没二话!”
李子翩点头道:“七哥,我想请你带一队兄弟赶赴冀州府城,打一个月的太极拳。每日只和那些官宦乡绅吃喝玩乐侃大山,其余一概不管!”
徐七微微一愣,随即呵呵笑了:“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真要伸爪子去掏掏冀州府城的下水了?”
……
李子翩无语。
他绰号“赤雀”,又不是真的雀子。这老头儿,说话怎就这般损人呢?
“打我进这行当起,抄家的大官也见识过几个,还真没和从五品大人们直接对上过!”徐七紧皱眉头,咂咂嘴上的茶沫儿,似乎颇为做难。
李子翩一双星眸亮得逼人,满是戏谑。而那戏谑之下却掩藏着似乎与生俱来的寒气。
徐七默了默,忽而呵呵笑了起来:
“不过,我喜欢!”
李子翩笑了。两人举起茶碗对碰,一饮而尽!
而此时,在内城一家茶点铺子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色若春晓。一身玉白绣修竹暗纹的锦缎棉裰,外罩华贵黑貂裘。腰间垂挂一枚玉佩,鹤衔松枝的式样,通体无暇晶莹剔透,乃是上品的和田白玉。
瞧着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对面坐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窦逢春大人却是半分不敢怠慢。
锦衣卫的贺百户面前,他纵使是正六品官也不好使呐!
别说大家都是正六品,开什么玩笑,人家可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来的,能一样么。
这会儿,窦逢春正在搓牙花子。
五城兵马司,本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然而,五城兵马司的大队人马为一个女贼大动干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