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灰头土脸站在李子翩跟前,脑袋耷拉着几乎垂到了胸口。
太丢人了。
不仅和人打架没打赢,还被揍了。
更委屈的是,那混蛋还欺辱了她!
此刻,她下死劲儿的将眼睛对着老小子身上的曳撒盯着,仿佛在努力研究那上边的金线绣法,或者图案形状。
反正不跟李子翩对视就是了。
自己一直在老小子跟前要强,结果今天就遭了报应。
这脸打的,啪啪的!
真疼呐。
一声轻笑,从她头顶传来。
只听那熟悉的磁性声音淡淡说道:“咱们北司的汉子,从来都是输人不输阵的。”
“不就是挨个揍么。脸皮子薄的跟个女人似的,能有什么出息!你小子要是就这么点能耐,不如现在卷铺盖回家喂猪吧。”
“我……”
杜青立刻不服气的抬起了头,又准备跟李子翩争辩一番,不料正对上他貌似威严却暗藏笑意的双眼。
上当。
老小子原来故意搁这等着呢!
杜青登时气短,脑袋出溜了下去。忽地只听李子翩猛然一声断喝:“杜青杜子衿!”
“啊……在!”
杜青懵了,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挺直了身体大声答应。
“清河县马房杂役班头杜昭之子,刑房捕头杜峻之侄!可是?”
“……是!”
“年一十六岁,曾进学,未曾识字,可是?”
“……是。”
小姑娘老脸一红。
“清河县领众械斗打群架数十起,未有败绩,可是?”
“这……”杜青尴尬了,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自个儿的光荣历史。
“十四岁时曾在县尉文仲达的药酒中撒了泻药,害得他当众出丑,可是?!”
“十五岁时学人去喝花酒,结果钱袋子给偷儿摸走没钱付账,被打手追掉进河里灌了一肚子水,可是?!”
……
杜青掩面。
老小子瞧着人模狗样一表人才的,不料心思这么阴险缜密,把她的什么窘事都让人记着;
那以后在老小子跟前,她岂不是简直像没穿衣服一样了?
她不由得的想起了外面坊间对李子翩的说法,隐隐感到了此人之可怕。
又一声轻笑传来。
李子翩好笑的打趣:“你这么个东西,脸面儿倒是要紧。要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你是个姑娘家!”
话刚出口,杜青的心立刻抽紧了。
她真没想到,锦衣卫居然事无巨细都有记录,连自己老爹一介小吏之家也值得他们去查!
问题是:谁去查的?查了多久?怎么查的?这些,她统统一无所知!
恍惚间她想起之前在家和老爹的对话——“爹,锦衣卫很可怕么?”
“哼!就连朝廷的衮衮诸公,哪个不怕!”
……
原来,她这些天一直都错了。
那些兄弟们平日里看似玩笑时嘻嘻哈哈与常人无异;
实际上却一个个训练有素,不声不响间便把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然后还能面不改色的跟继续对方打闹、称兄道弟!
她其实,还远远没有融入北镇抚司。
直到今天,她才从李子翩的话里瞥见了锦衣卫的冰山一角。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
杜青心里无数想法翻涌着,第一次发现在家时爹说她是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简直他娘的太对了!
李子翩这家伙,那一双修长的眼眸简直明察秋毫,看人时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此刻杜青瞧着他俊朗的脸庞,不再单纯觉得好看,只感到心里发怵!
虽然杜青在清河县时从来都是男装示人,而县衙的大多数叔伯长辈也都不知道杜家丫头,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比如隔壁的胖婶;又比如袁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