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钱公子,院子已经备下,请跟我来!”
钱三一系好包袱,拿起拐杖,踮着脚往外走。
马县太爷目光滑到那包袱上,笑道:“钱公子这脚怎么了?”
“被狗咬了!”
“哪里的狗?”
“韩家囤的野狗。”
马县太爷一脸的好奇:“钱公子去韩家囤做什么?”
钱三一:“查案。”
他说得这样直白,马县太爷不得不补一句:“这案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啊,农耕司那几位,劳烦大人好好查一查,我怀疑他们在土地登记薄册上造假。”
钱三一忽的声音一压,“查出来,大人可就立了大功,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马县太爷心头咯噔,脚下也咯噔,绊在了门槛上。
盛二下意识伸手,手被钱三一一把抓住。
她抬头。
他摇头。
钱三一:看到没有,升官发财都慌成这样,马县太爷这狗逼一定有问题。
盛二:原来,他是故意说那几句话的!
恰这时,马县太爷从地上爬起来,回过头正要说声“失礼了”,盛二一惊,忙用力甩手。
劲用大了,钱三一又只有一只脚着力,身子直往后倒。
偏他离盛二最近的那只手,拄
着拐杖,盛二无处着力,索性一把扶住他的腰。
四目相对;
两厢安静着。
一旁,马县太爷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姿势……
这姿势完全出乎钱三一的意料,折射到男人女人房里那点事,就是男人被压在了下面。
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钱三一脑子里给自己作了肯定:我真有勇气。
“二爷忒小气,非要等我摔了,才肯扶一把!”
“你自个不是能的很!”
盛二破天荒回了句嘴,手上一用劲,将钱三一扶起来,大步离开。
钱三一看着她背影,扭头冲马县太爷笑道:“马大人别乱想,我和二爷,都是正经人!”
马县太爷:“……”
……
安排的院子果然幽静,门口还挂着两只红灯笼。
钱三一打发走马县太爷,冲盛二道:“净房有热水,你去洗,我帮你在外头守着。”
盛二连日奔波,身上早就腻了,也不与他客套。
等人进了净房,钱三一走到门口。
天色已黑。
起风了。
风吹起云,云遮住月,灯笼里的光似乎也变得黯淡,游走在钱三一英俊轮廓上,照出他眉心的焦灼。
明日必须起程,否则姓马的就该起疑。
自己伤一条腿
,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的,这一劫,怎么渡过去?
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无能为力”这四个字,是对男人最大的耻辱。
这耻辱从前在青山生死上,他体会过一次,感觉没那么强烈,因为他们还有先生。
可人在这世间走一遭,总不能永远靠着先生,他得自己支楞起来啊。
这样,才能堂堂正正的说出那句话。
盛二从净房出来,看到钱三一的背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背影与玩世不恭不搭,与吊儿郎当不搭,与他所展现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搭。
她咳嗽一声。
他转过身。
“洗好了?”
“嗯!”
“那就轮到我了!”
钱三一朝院门口的衙役喊:“兄弟,再拎两大桶热水来,顺便拿一套新的衣裳和鞋袜,颜色淡雅些,别弄那些俗气的。”
盛二皱眉,钱三一扭头,冲他挤了下眼睛,“借势还有一个说法,叫狐假虎威。放心,我会小心伤口的!”
盛二别过脸。
谁关心他伤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