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对上他的眼睛,缓缓道:“我与先生的事情,你都看在眼里,那么先生要做的事情,凭你的聪明,也应该猜得出来!”
阿砚的眼神骤然
紧缩,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疙瘩,看着七爷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只得轻轻的点了下头。
“你怎么看?”
怎么看?
阿砚心跳如擂,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才道:“阿砚第一次见到七爷,老爷在一旁说,这就是你的主子,你这辈子唯一的任务,是护他平安。如今老爷不在了,这话阿砚始终记得。”
提起父亲,靖宝的心隐隐抽痛,“你的话,说得太委婉,我想听更直白些的。”
“七爷!”
阿砚低吼道,“阿砚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护着七爷,只要七爷是平安喜乐的,阿砚什么都能睁只眼闭只眼,若七爷因为先生……”
那几个字,阿砚始终无法说出口,只得咬牙道:“若七爷一意孤行,阿砚也只能陪着七爷一意孤行,阿砚这条命是七爷的,有什么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里的埋怨已经掩不住。
靖宝忽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你的命从来不是我的,它属于你自己,这话我早就与你和阿蛮都说过,主仆一场,我把你们当人,当朋友,当手足,从来不是下人。”
说着,她敛了笑:“我不是一意孤行,若真是,我早就把这身皮撕碎了跟
他走。我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每一天每一夜都在靖家和他之间煎熬。”
阿砚看着七爷双目微垂,默默的在心里答了一句:这些,我都知道。
“爷与阿砚说这些,是在心里有了选择?”
“没有!”
靖宝摇头,“选择太难,非黑即白,这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那么爷的意思是?”阿砚心绪起伏着。
“人活着,都是要死的,可死之前,得好好活。”
“恕阿砚愚笨,听不懂爷的话。”
“人活一世,如何能事事理智,心中情爱已起,我想任性一回。说得更直白些,我即要为靖家,又要为他。”
阿砚沉默半晌,“爷,蛇鼠两端这能行吗?”
“行不行的,总得试了才知道。”
靖宝伸手虚扶起阿砚,直视着他的眼睛,“阿砚,陪七爷试一试,好吗?”
这是个选择问句,做选择的人是阿砚,阿砚是个下人,是个卖了身的奴才。
他这辈子只听说“你要如何,你必须如何,你只能如何”,从来没有一次,选择权在他的手上。
阿砚的喉咙突然有些紧,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不由的替自己难过,也替七爷感觉难过。
怎么,就是这个局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