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忙行礼离开,差点与刚要踏进门槛的盛望撞上。
盛望见是他,不好再发作,翻了个白眼往炕的另一边坐下,自顾自吃菜。
顾长平上前抱拳,“盛大人。”
盛望回礼:“奉皇上之命来问一下顾大人,如何就敲碎了朴质子的膝盖骨,可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就是不喜这人!”
身后,高朝伸手夹菜的手一僵。
盛望一脸诧异,“顾大人,事关重大,再好好想想!”
“我倒也是想寻个由头把这事搪塞过去,只是想了半天也……”
“啪--”
高朝把筷子往几上重重一拍,从炕沿上跳下来,“顾……”
“你下来做什么,回去吃你的饭!”
声音是少见的严厉,顾长平看着高朝,目光像两把凝着杀意的割风刀。
高朝脚步一顿,瞬间明白过来。
若顾长平实话实说,锦衣卫必定会奇怪,朴贱人不过是掀个被子而已,呵止住就行,何必下狠手?
再往下深查,就会查到靖七头上……这人不仅知道靖七的身份,还打算护着她!
高朝只觉得有只手从他胸口探进来,狠狠拧了一把,心中一阵剧痛。
顾长平震住高朝,接着道:“盛大人,你也知道寻芳阁里住着我唯一的亲人,有些怨
恨日积月累,慢慢就会融到骨血里,情急之下总有爆发的那一天。”
盛望沉默半晌,深目看了顾长平一眼,“话问完了,顾大人好生歇着!”
顾长平目送他离开,把门合上,转身,高朝瞪着两只喷火的眼睛看着他。
顾长平视若不见,从他身旁绕道而过,坐回临窗大炕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操!
高朝的火气蹭蹭往上窜,理智溃不成军,冲过去就把小炕桌往地上一掀。
“哗啦”一阵巨响。
高朝一把揪住顾长平的前襟,“我只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进京的第一天。”
“你……”
高朝气得说不出话来。
进京第一天就知道靖七是个女的,他把人收进国子监,他知不知道这是共谋!
“现在你要保她?”
“对!”
“你保得住吗?”
“门在那里,不拦你,只管去告发。”
顾长平把手中的筷子一扔,一字一顿的森然,“连同我一起。”
“顾!长!平!”
高朝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怒气冲冲道:“你喜欢她?”
顾长平没说话。
“是不是?”高朝悲愤的一声虎吼。
顾长平将他推开,起身走到窗前,久久不语。
高朝
紧紧地盯着顾长平颀长,孤寂的背影,握着拳头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
顾长平突然笑起来,嘴角勾起一个短暂,嘲讽的弧度,“我的生母,是个捧痰盂的宫女,是这个宫里最卑贱的女子,她甚至连外头那两个宫女都不如。”
高朝做梦都没想到,顾长平会突然说起过往,攥紧成拳的手,慢慢垂落下来。
“这样的女子,通常只有三条路:年纪大了出宫嫁人;在宫里终老一生;犯了错处被主子打死。
老天给她安排了第四条路,她被公主送到了顾六爷的床上,一夜欢愉后,还怀上了种。
所有人会说,顾六爷是连公主都得不到的人,这捧痰盂的宫女,运气可真够好的,偏偏这时,赫赫百年的顾家倒了。高朝,如果你是他,你会如何?”
顾长平转身看着他,“你只会做一种选择,一剂堕胎药把这个孩子打掉,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哪怕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路一条,这世上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高朝的心重重一跳,就似牵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