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兄嫂的死,这些年,你从未放弃过追查……知道真相的人,当今世界,只有两个人。我,还有中正寺那个人。
二哥哥,萧诘允诺我,可以去见中正寺见他一面,你要去吗?”
中正寺。
虽经过大半年的修缮,中正寺却依旧与过去的模样相去甚远。中正寺内,驻守着许多内侍、士兵,那些人见到江保宁手中的萧诘手令后,立刻恭谨,不由得多看她两眼。
长长的走廊地面上,一半都映在太阳里。地面上,两只人影,缓缓移动。最后,一个推门而进,一个静立门前。
皇上卧在一方硕大软塌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后,费力地撑了向下,结果却又重重跌回塌里。退去自成威严的帝王服饰,此刻,这个头发黑白夹杂,面如憔悴,双目混沌的人,似与街头巷尾的老者,无半分区别。
江保宁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你是谁?倒有些眼熟?”
“去年,在九公主及笄宴上,还有,皇后宫中,将过两回。”
皇上浑浊发黄的双眼半眯着,似在思索,过了一会才无力道,“记不得了。”
“无名之辈,皇上自然不记得。”江保宁面无表情,声音却如万年寒冰,“就跟那数万被活埋在长治原的崇州将士一样。”
“哼!”皇上冷哼一声,“萧诘这个乱臣贼子,是不放心,还想勒死我吗!”
“萧诘的事,自有后世评说。可到底什么才是乱臣贼子? 杨家?江家?还是被你诱骗的崇州士兵?”
皇上看着阴森可怖的人,那人只静静站在他面前,可阴冷的的模样,就是一条准备随时咬死他的毒蛇!不寒而栗。
他的脸颊抽动,“你不是萧诘的人!你到底来做什么!”
“皇上,仅仅是想到小月关数万将士,因我而死,仅仅是那六个城池的百姓,因我离散,我便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眠!你呢?从杨家开始,经年来,可曾安梦?”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皇上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在屋内四处翻找,最后却只握着几只短笔,指着对面的人。
“我是谁?我是谁,皇上您应该最了解!”
“附身!你是被附身的!江保宁附身的!”皇上奋力地将手中的笔尽数砸在江保宁身上,“程云岐!程云岐这个废物!朕明明下令!让他杀你!杀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你用程培风作要挟,逼着他杀了我!可你没想到最后一刻,程培风又出现程云岐面前!程云岐会当着弟弟的面杀我吗?
不会!
可他知道,若不让我死,不让程培风与我决裂,程培风便是不顾一切救我!而结果就是,程培风必死无疑!”
“蠢货!蠢货!”
“程云岐,是天镜司的尊长!是你的利刃!可在他心中,第一位永远是程培风!所以,最后一刻,他调转了刀头!握着我的手自杀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程云岐是他自己废物!只要杀了你,他和程培风就会安然无恙!蠢货!蠢货!滚!滚!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皇上疯了一般,只要是目之所有,手之所及之处,尽数抄来,砸向江保宁!
“砰”一声巨响,门被打开,一个宽厚的背影迅速站在江保宁面前,替她挡下重重飞来的器物。
皇上气喘细细,看清来人是程培风后,手中的茶壶,在地上砰一声,摔得粉碎。
“程,程培风……你,你!”
江保宁额头被砸出几出红红的伤口,她从程培风怀中探出半个身子,漠然看着他,“皇上,长宁只是不懂,长宁一生为国,没有半分不臣之心,您究竟为何如此痛恨长宁……”
皇上怒吼道:“因为你能!任何时候都能!像今日这般!想扶萧诘上位这般!”
江保宁盯着他,双目殷红。
“长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