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曹事从酣梦中醒来时,所有闯狱之人,早没了踪影。
他模模糊糊瞧见对面牢房中空空荡荡,吓得惊叫:“程尊长!人呢?川禾姑娘被于实桐那个家伙带去杀了?”
“陆曹事!你莫要冤枉了我!”
程培风还未说话,于实桐焦急的声音就抢先入了耳,他衣服尚未穿戴整洁,脚步不稳,哀怨道:“程尊长,这到底是怎么了!那,刑部的衙差被打得一地,这这,居然还有一个人逃出去!”
“于大人,这是你刑部的事,怎么问我?难道,大人想将囚犯走脱的事,推到本尊身上?”
于实桐脸一阵红,一阵白。
三皇子在刑部被刺,他没出面阻止,现下,牢中走脱罪犯,他两天内是将庆运能得罪的大人物,挨个得罪了遍。
陆鸣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下冷笑。
“不过,于大人,反正最关键的人是在下。您若大张旗鼓地抓捕她,问题就聚到刑部走失犯人上。反正三皇子要杀她,您大可借口为保护犯人,将人转移地方。
一来,她不是主要犯人,皇上提人审问,也只在我和陆曹事。
二来,若我洗清罪责,她跟着我被无罪释放,逃了正好;若我被判死罪,她自然也是死,一个死人,谁还最在乎,她是不是被关在监牢?”
于实桐心下咒骂,还说这人逃走和你无关!表面上却是连连附和。
不过,程培风说地一点没错,若动人去抓,皇帝势必留意刑部与自己的罪责。
此刻,金楼顶处。
燎着的轻烟与温润而流的气息交织,厚重的金缕百花窗帘掩盖了透进阁内大半的光,硕大的青白玉莲开在外头,只一伸手,便可亵玩在掌。
整层楼,皆是静谧。只偶尔有一两个丫鬟经过。
萱萱狭长的眉眼,低垂着,低沉缓和道:“戎主,您这般,只怕姑娘醒了会怪罪您。”
“萱萱。”星戎手中泡着热茶,只轻轻抬眼瞥了一下旁边的侍女,轻却肃然。
“戎主恕罪。”
星戎手中的动作,十分谨慎,一丝不苟,分毫未差,“她是会怪罪我,但我可不想再怪责自己一回。”
萱萱明白对方话中意思。
那个人,是他存在唯一的动力;甚至整个金楼中的人都因她而存在。
萱萱想起,第一次进金楼时,便有人告诉她,这座楼,为长宁郡主而生。
那时,她便奇怪,长宁郡主不是死了吗,为何为一个死人而在。
直到,她见到他。那个薄唇寡淡,似从阴郁地狱中归来的人。
整日里,他那因酗酒狂放不羁、不整的衣裳,在他们训练结束那天,居然一身老旧戎装现身。
那如死灰的眼睛,在听到众人为金楼、为长宁生死的那一霎,闪着无数光点。
萱萱从未信过长街上的流言。她第一次见到“川禾”那一刻便明白了所有。
那阵,她正奇怪,一连多日,主子似地狱而来的阴森气质,一扫而空,整日里只和处在云端似的。
直到那日她奉命呈银钱,去见主上。一向,这种递送之事,不在她的职责内。
她一进屋内,便听到主上叫那人姐姐,用孩子般讨要奖赏的语气说话,半带着央求,要那人带一个护卫。
那一刻,她便明白,能让主上有情绪波澜、肆意交付的人,只有一个,便是长宁郡主。
虽然,此人,年龄对不上,可她笃定,此人只能是长宁郡主。
后来京都流言,只是验证她的猜想而已。
“星戎!”
一声响亮的叫声,穿过层层厚重的门窗布帘,落人耳中。
星戎忙放下手中事,捏着一盏新点好的茶盏,入了阁内。
只见,人坐在长绒地毯上,慌乱地穿着鞋袜。
“姐姐?”星戎将手中捏着的瓷玉茶盏递过去,哪怕对面的人没有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