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辉景宫中,明眼处一个宫女都没有,这个时辰,有点身份的王子皇孙,公主妃嫔皆在筵席之上,对于内侍宫女们来说,自然是偷懒的好时机。
内侍宫女瞧了一眼远去的背影,只将那人当成辉景宫守门的于宫女,嘀咕了一声“奇怪,怎么跑这儿来了。”
慵懒阴沉的男声再次响起,“阿桃,怎么了?”
“哦,于姐姐刚经过,我多瞧了一眼。”
那人浅笑一声,回道:“不管她,桃儿的胭脂我没尝够呢……”
内侍阿桃羞赫一笑,同时屋内又传来几声男女打趣的轻笑声。
这是国宴,除了朝贡宴饮,还会商讨两国互市、边界管理,联姻通婚,且这是巨燕换国主后的第一次入朝,宴会并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与其说宴会是招待远方之朋,更像是双方进一步底线试探和展示国威,按照以往惯例,没有两个时辰,宴会不会散去。
所以,内侍女官们才敢如此放肆。
阿桃轻快地取了新酒,正欲往回走,突然想起男子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胭脂,朝着皇后的内殿走去。
前些日子,地方上供了最新的山茶花密胭脂,色泽艳丽,婉约清香,霎是好看。皇后的唇脂多得不可枚数,此刻,就是偷抹一点,也不会被发现。
阿桃拎着新酒轻手轻脚进入辉景宫内殿,拿了皇上梳妆台的山茶花密悄悄点了一些在唇间。正对着铜镜,绽开一个笑眼时,外头的于内侍一头撞了进来。
阿桃慌张问:“于姐姐,你……你不是在殿后吗?”
于内侍心下也正慌张,担心被别人知道损坏御赐之物,佯装放松回道:“什么殿后,我一直在宫门处,刚收了火棘,正准备给它换点水呢。阿桃妹妹,你怎在这儿?”
“哦,我看错了人,来寻姐姐。”
阿桃心下也正慌张,随便答了两句,便往外走。
张书意左等又等,再见阿桃时,一把将人揽在怀里,笑怪道:“阿桃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在阿桃腰间拧一把,凑到其耳边轻语:“阿桃快到出宫年纪了吧,等明儿,我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让她将你赐给我可好?”
阿桃双颊娇羞,赫笑,“还不是于姐姐,明明让她守着宫门,却偏偏跑到这后殿来,我去寻了她,才耽搁了。”
张书意的手停在阿桃脸上,眉头微微一皱,“于内侍?”
于内侍是这辉景宫中,少有不待见他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寻到此处。
阿桃点点头,抿着嘴笑:“于姐姐还不承认来过,侯爷您是不是背着我们,悄悄给也姐姐施了迷魂汤?”
张书意一把推开阿桃出了殿门,待在门口站定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夹杂着丝丝草气,连同胸口隐约的疼痛一齐提醒他,是那个人。
“朝哪个方向去了?”
突然冷肃的声音,吓得殿内的女官皆愣在原地。
迎着张书意冷峻的眼神,阿桃木讷地指了指东南向。
辉景宫的东南向有储物阁、书房坊、还有熏衣物的绣春阁。
江保宁为了躲开阿桃,压根没看路,只何处有路便往何处走。甩开阿桃后,又见无人寻来,才松了口气。
这儿片片楼宇,重重楼阁,却不见宫人,难道是皇后刻意遣开此处的宫人?
江保宁躲到暗处,朝着四周的天,悄悄观察一番,又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就算屋中温度略高,可空中并未有过量水气,并不会形成白色雾气。
于此,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去探看。
因为养着虫卵,自入冬必然就得燃着炭火,屋子一定比其它的干燥、温热。
只,突然间,一阵悠长缓慢的脚步声响起。
猛地一抬头,那人影已经漏了个角。
江保宁吓得只能就近找一楼阁的门躲进去,结果,那门被牢牢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