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大臣一见,皆纷纷凝神屏息,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难道是巨燕的礼单出了问题,有大臣悄悄望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也不明所以,所有的供礼,礼部都经过了一一登记核实,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相反,比起前任巨燕国主,现任国主供奉的国礼,实算丰厚了!
哥舒上章捡起地上的金杯,奉给一旁的内侍官。
“前些日子,你巨燕使臣就传来国书,意欲两国联姻,再结秦晋之好。你可知晓?”
“父王曾与臣,商讨过此事。正如今日公主及笄礼颂词所言万邦之方,下民之王,巨燕奉庆运为上邦之国,也正如皇上所言,公主是龙血凤髓,唯有王妃之位才能配得上公主高贵的身份。所以,父王才命臣下,亲入巨燕,以示恭谨。”
朝廷一听,皆一片哗然。
是王妃,不是世子妃!巨燕国王,哥舒成野如今年近半百,九公主却刚满十六,若巨燕诚心联姻,正当年纪的哥舒上章不娶,而让哥舒成野娶,分明就是计谋中露着羞辱。
率先惊恐失态的是九公主,她手一抖,几滴清茶滴在衣裙之上,脑上一片茫然,娇羞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惶恐。
“父,父皇……”九公主轻声叫着,皇帝却满脸愠怒之色,一个眼神都未投来。
“可巨燕王,不是有王妃了吗?还如何能再娶一位王妃?”说话的是礼部官员。
“王的妃子,自然都称为王妃。”
“若是王妃,也有正侧之分,如果九儿,是正王妃,也不算委屈。”皇上低沉的声音,缓慢而厚重的回响在大殿之上。
上了年纪的巨燕使臣,开口道:“皇上有所不知,巨燕习俗与庆运不甚相似,并未有正侧之分,只是按照顺序分妃位。如今,王上只有六个妃子,九公主嫁与王上后,便是第七妃。”
“父皇……不要……”九公主低声喃喃轻语。
巨燕想靠着联谊,维持着和庆运边境安稳,一面又不愿庆运女子真接近国权中心。若是嫁给哥舒上章,从身份地位上来算,惟有世子妃的位置能够契合,可待他日,哥舒上章即位,九公主势必成为巨燕王妃,当朝国母。
这无论如何,是任何一个国王都不希望看到的!
皇上一听,脸上乌云密布,半眯着眼睛,接过皇后递过来的锦帕在手上擦了擦,随即,扔向一旁。
“禀告皇上!”忽得,问天阁的一名臣子,突然站到殿中开口:“皇家婚娶,素来慎重繁谨,且前几日,西方大有危月燕冲尾之势。或是,等危月燕之势消殆,再行议公主婚事。”
“世子,意下如何?”皇帝沉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看着哥舒上章。
哥舒上章与其余使臣,一同躬礼:“一切全凭皇上决断。”
九公主双目微红,味同嚼蜡,食不下咽,宛若一个被瞬间抽了生机的娃娃。
江保宁一声轻叹,她知道皇上之所以能在大臣面前暂且缓住了巨燕的请求,可并不是出去父亲的慈爱,又或许是有慈爱的成分吧,但更多是皇家的尊严与帝王被侵犯的权威。
最终的结局,多半还是,九公主会嫁给巨燕王。
见席间又恢复觥筹交错之景,江保宁递一个眼神给程培风后,便欲从席间退去。
她出了勤宁殿,直奔西华门。
程府的厢车停在西华门,里头有他们事先准备的宫女衣饰。
从始至终,就算嘉柔不宣见她,她也是要入宫的。
因一早与程培风商定,由他拖住宴会上和皇后相关的一干人等,在因中宫是后宫,男子出入不了便由她装扮成宫女潜入打探。
既然巫马麟的虫卵还养在宫中,首要排查的自然是皇后的辉景宫。
西华门至辉景宫,七拐八拐路径是在远,好在她从小长在宫里知道有一条近道,可以少走一般路程,只是中间穿过御花园的一大片月季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