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保宁急急收了所有的书信,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如今封封不忍再想看。
她既恨又恼,气恼如今看到这些书信还会心弦晃动,恨自己不由控制地回想起旧日时光。她气呼呼想赶紧睡过去,可屋外寒风凋树,呼呼作响的声音让她不由想到赣南的冬日。
赣南此番凶险,皇上派两波人手都被截杀,贼人们完全不避讳此番事情传不传得到京都,说明他们很可能做了鱼死网破,自损一千也要伤敌人八百的准备。
她晃晃悠悠一个人朝程培风书房中去,三步要走五步,待到其书房后好不容易翻找出赣南的地图,没想到竟然就这般哧溜着疼看了一整夜。
第二日白天,千殷来看到她略微红肿的眼睛,不禁问:“川禾姑娘,这是为何?”
江保宁摇摇头,闷声忍者疼,让千殷给自己换药。
“道长,今日是何日子了?”
“不知。”
站在旁边的侍女小雨出声:“今日是十一月十三,正是冬至。”
江保宁听了,数着日子,已经七八日未听闻程培风消息了。
“川禾姑娘担心程尊长?”千殷难得主动和江保宁说起除病情之外的话。
江保宁哼笑一串,“我靠着尊长吃饭,自然担心他。”
“他应无碍。”
江保宁立马拽着千殷疑惑地问道:“真的?道长怎知?”
千殷这下却摇摇头,不肯细说,只说:“川禾姑娘和尊长心意相通,你好,他便不会差。”
江保宁轻叹一口起,慢悠悠哀怨道:“千殷道长,没想到你还会打趣我。”
江保宁十分相信千殷的话,千殷说程培风没事,自己便真信他无事,心中都松下一截气。其实,是她本身希望程培风无事,别人只是给了暗示,肯定她心中想法罢了。
千殷垂着眼帘,手上动作没停,不再回她的话。只当她再次那出那颗朱红药丸时,江保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江保宁脸上是嬉笑,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她紧紧盯着千殷,问:“道长,我一直好奇,这药为何偏偏要每隔三日送来?不能吃多了也不能漏了,好生奇怪。”
千殷手腕一绕,不着痕迹推开江保宁的手,冷淡回:“此前已与你说过。”
江保宁见她此番,便一脸坦然道:“道长,实话说,我曾疑心这药是毒或是蛊。但我又能感知,你从未想过害我,亦或受他人指使毒杀我。”
“川禾姑娘,你想说什么?”
“千殷道长,这程府每个人都看得出,尊长对您很是尊敬,别说他胁迫你牵制我。你一身本事,医、巫、武、道四道皆通,我想,你若不愿,这京都怕任何人都胁迫不了你。”
千殷灰白色的眼球落在长长睫毛的正下方,蒙尘般一直叫人看不清她究竟看什么,只这会却对着江保宁的眼睛,轻启朱唇,道:“川禾姑娘谬赞,我只是一介普通人罢了。”
“我很好奇,道长你一身本事,为何偏偏费心照顾我一个丫头,还非要做如此琐碎的药。每隔三日一次,这便是将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做派。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丫鬟何德何能。除非,我足够特殊。”
千殷淡淡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道长,你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程尊长再怎么说,只是这泱泱大地上一个国家的一个臣子,他如何在几年之内,许你一个搭上一生的托付?而且,道长你一向不是热心他人之事的人。”
江保宁步步紧逼,丝毫没有在千殷毫无生气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继续说道:“千殷道长,这药我曾找人查过,医师们都说无毒、无克、无瘾。我自然信他们的说法,但这药若真寻常,为何我一次不吃便会如生不如死?道长,我并不想探求你与程尊长之间到底有何渊源。今日,我便只求您一句实话,这药究竟与我而言,治的何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