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信,都是她写的,写给程二哥哥的。
早年间她跟着父亲辗转在各处军营。父亲死后,她便一个人长处军中,刀枪剑血,铁马冰河,每一个萧瑟孤苦的寒夜,都是捏着程二哥哥的书信入睡的。
江保宁放了那些信,拿着钥匙仔仔细细观摩,直到确认每一个细节凸起都印在脑中后,才像猫一样探出半个身子跪在床边,半撑着床,谨慎着不让自己压到身下的人。
她刚把钥匙放进去,撇过头要确认程培风是不是还昏睡着,却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江保宁吓得手一软,整个人一下压到了程培风身上。
她心里大骂,吓死人,干嘛这个时候醒!可一扭头,她对着人娇滴滴软语:“奴婢,看看里头的被子有没有压好。”
程培风拍拍她的背,“起来。”见江保宁没穿外衣,又问:“那你衣服呢?”
江保宁从他身上挣扎着爬起来,干笑几声,还没作答,又跌倒在了床上。
“尊长……”
江保宁在程培风面前时刻谨记自己是川禾,她娇声媚媚,轻叫了一声,心里却是咆哮,这是干嘛!
程培风从睡得热乎的地方挪开,拉了江保宁进去,一只手圈着她,还将头埋在她脖颈间,不怀好意地说:“衣服都脱了,是不是该尽尽侍妾本分,给主子暖暖床?”
江保宁挣扎着要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了,“尊长,尊长……这不合礼法……”
程培风听了她这话,叫了句:“川禾……”
江保宁停止了挣扎,对啊,她现在不是长宁郡主,是个丫头。
如若真与彼此戳破真相,面对面,二人又该以何种面目相对呢?仇人?恋人?
程培风很聪明,他给了二人一个缓冲带,允许彼此默契地在那偷来的空间里,摒除旧日情仇。
自欺欺人。
过了晌午,江保宁肚子都咕咕叫了几声,旁边人却依旧闭着双眼。
她伸出手,戳了戳对方的眉毛,浓墨一般,下面有高高挺起的鼻梁,清晰干净的唇形,心下感慨:“怪不得那个庄霏只瞧你几眼,就等你那么多年。”
“饿了?”程培风的眼睛睁开,温和问道。
恍惚间,倒是像极了小时候二人说话的语气。
江保宁点点头,他带着睡意嘟囔,“再过一会吧。”
直到江保宁肚子不争气又叫了一番,才放开了她。
可到用膳时,却不见程培风,只申酉一直在江保宁旁边。
申酉不是程培风的贴身护卫吗?现在守在自己身边几个意思?
申酉因江保宁硬闯青阳阁正殿,生怕她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一直离她远远的。
“申酉!你过来!”江保宁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叫唤起申酉。
“尊长呢?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尊长被召进宫,陪皇后娘娘用膳了。”
“哦,我不喜欢这些菜式,给我点银子,我要去金楼。”
申酉倒是听话,端出了金子银子、铜钱银票一大盘,“尊长说这些是给川禾姑娘买些喜欢玩意儿用的。”
江保宁揣了点金珠,抬腿就往外面跑,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这申酉怎么跟着自己。
“你跟着我干嘛?我去逍遥快活还能带你?”说完便继续往外走。
不料,申酉像狗皮膏药似的,“尊长交代,一步不离跟着川禾姑娘,免得再出现半夜昏死在大街上的状况。”
后半句是申酉自己加的,大半夜,主子一脸的血,抱着川禾折腾了半宿,等她好了,主子倒是昏睡了过去。
江保宁听了,一捂胸口,扶住旁边门框,作势要吐的样子:“申酉,快去找千殷道长,我,我……”然后渐渐跌坐到地上。
申酉一看,脚下生风立马就往千殷的道所跑去。
江保宁见人消失在拐角处,晃晃悠悠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