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云喜的幻想中,幻想自己有这么一头漂亮的温柔的卷发。尽管自己的头发也经常被巧巧羡慕,但偶像的力量就是如此,偶像的一切都比自己好。
巷子远比云喜想得要深,草芳两人远比云喜想得要走的远,几乎是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才断断续续听到前面都一些声音。
正想着,在拐最后一个弯的时候,突然看到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在巷子的尽头,云喜连忙退回,摸摸自己跳的疯狂的心脏,庆幸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时间巷子里都没有什么人,尽头处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男人和女人的交织声中,云喜早已默默地从拐角处离开了。
…
这一边,云喜大步地走在路上,脑瓜子嗡嗡的。
没有顺势回酒楼吃饭,她直接回去了。
出于震惊和意外,脑中很乱,身体也慢慢不受控制,薄底的鞋子走在沙石铺的地上,一步一步踏地生疼,痛感迫使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饭没吃多少也没巧巧身体好,整个人丧失平衡感,摇摇晃晃,脚下踩到一石头,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热辣辣的疼从手心传来,云喜艰难地爬起来,下巴还沾着沙土,用力地拍打满是灰尘的衣服,一仰头,天空是水洗过的蔚蓝。
她在这片蔚蓝中,清醒了不少。
她要从中抽丝剥茧,慢慢理出头绪来。
…
几个月前,她还是跟着巧巧南下打工以求重新来过的失足少女,父亲指着鼻尖骂自己不孝,母亲哭到跪在地上求情,旁观的人指指点点…从那时起,云喜便感觉自己的眼睛患了病,看什么都是灰色的,有时候眼前还会笼罩一层雾气,自己怎么擦眼睛都不能消去,当雾气弥散到自己所看到的整个世界时,她的眩晕感就会使她倒地不起。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病入膏肓的那种,只要再多发作几次就会死掉。
带着这个病,她一次次在生活的暴击和压力下保持缄默,为的就是避免病情发作时,过于激烈的死态造成一种她没有准备好去死的错觉。
总有那么几次,父母险些打破她的缄默。他们老态的步子,沧桑的面容,屡生不止的白发,让她忍不住去抚摸他们的手,靠在他们的背上,感受人间最后一丝仅有的温暖。可是她没有,她的臆想越来越严重,总是欲望冲破理智的囚笼,肆意破坏之时,才发现自己只是行步于思绪的荒野,铺满她的眼前只是灰色的冰冷。
那一晚,事态简直发展到了疯狂的程度。家里来了好多人,都是四方的亲戚,屋外的声音就没停过,不用多想,那是低语的流言变成了当门谈资,河流汇成海洋,彻底汹涌起来。
那一刻,她跪在牌匾面前,不再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而像一个伏法的暴徒,只能接受审判。
在整个过程中,云喜都没有抬头。没什么必要。她想。世人的眼光只有三种最有价值,一种表达无知,一种表达贪婪,一种表达同情。唯这三种眼光,就可窥视人性。
眼中仍是雾蒙蒙的灰色,水泥地面硬得跪的人膝盖生疼,头顶上空的人声不断,各个人的嗓音都似乎想在云喜的耳朵里滞留,云喜的头开始痛起来,她期待眩晕然后世界回复平静,可并没有奏效。
突然她想起弟弟昨天吃水果时把水果刀就放在面前跪着的牌匾桌上,她想起刀子带寒光的锐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结束…
结束。
结束!
她想一把把水果刀拿过,对着自己小腹…
只需一下,一下便好…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拿时,一只有力的胳膊把她拽起,她被迫站起,腿还有些无力,身体在原地晃了晃,那人把她拽到一张高椅的面前,她感觉她落座在一张温暖的垫子上。
她猛地一动,看向那人,是婶婶,一直待她如亲女儿的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