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温瑾昀脸上的淡淡笑意瞬间消失。
他立即掀开帐子,迈步走了进去。
床上被褥凌乱。
少女躬着腰,像婴孩一般缩着,疼得浑身颤抖不止。
她额头上沁着冷汗,鬓边的碎发已经汗湿,贴着肌肤,令她格外不舒服。
但,肚子的痛,足以让她忽略其他的不适。
她疼得眼泪汪汪,没有一点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就像那濒死之人。
温瑾昀不敢多看,不知她这是怎么了,立马撩袍坐在床边,替她诊脉。
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大碍。
只知晓她体寒。
“阿护……我要阿护……我要嬷嬷……”少女痛苦地嘤咛着。
疼痛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她便开始胡言乱语。
“呜呜……我要死了……
“菜……菜里有毒。
“我要死在宫里了……”
温瑾昀神色无比凝重。
尽管心里有些急,仍保持着镇定。
“公主,除了肚腹,可还有别的地方痛?”
慕辞根本没有耐心去回答他,也很烦他,看到他,痛得更厉害了。
又一阵刺痛传来,她嘴里哼哼唧唧的,疼得翻了个身,面朝墙侧卧。
随着她这一翻身,温瑾昀才瞥见,她后臀处的裙面上,有大片嫣红,再定睛一看,床褥某处,也有几块暗红色的血迹。
刹那间。
他瞳孔皱缩,脸色也变得极其不自然。
就好像,他也开始肚子痛了似的。
四周寂静,慕辞于疼痛间觉察出一丝诡异。
她痛得又一个翻身,看温瑾昀呆愣愣地坐在那儿,不给她把脉,也不想法子救她,哭得越发厉害了。
他果然巴不得她死!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软哼哼地控诉。
“我要死了……温瑾昀,你这个庸医,你乱开药,我要被你害死了……唔,好疼……好疼啊……”
榻上,少女痛得汗涔涔、泪潸潸,秀眉都蹙成了一团,实在叫人心疼。
越是情急,越要冷静思考。
温瑾昀心里有些乱,眉头紧拧着,急于想弄清楚公主来癸水为何如此疼痛。
他复又想起,方才把脉时,探出公主的体寒,脑海中立时浮现医书上的描述。
——“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女子宫寒者,气滞血瘀,不通则痛”。
温瑾昀的俊脸上覆着说不出的沉重,他此刻是有心无力。
纠结间,他憋了几息,自以为能以较为从容坦然的语调询问。
“公主,你……”
他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可眼前这情况,她这又是以为自己被下毒了,又是嚷嚷着快要死了,哪里像是知晓那事的。
是以,温瑾昀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站起身。
“公主暂且忍忍,臣去寻侍读婢女。”
“不要!”慕辞信不过他。
此刻,她格外没有安全感,生怕他一走了之,就让她死在这儿。
她哭得格外凄惨,哽咽抽泣,眼睛都红肿了。
“不许走……你不许走!解、解毒,快解毒,或者……或者将我送出宫……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这儿……我要见阿护,我要柳嬷嬷,我还有好多话和他们说……我还要他们陪葬的……”..
小公主闹得厉害,温瑾昀无法脱身。
他手扶着额头,叹息了声,有些无奈,转而又耐心地道。
“公主,你不会死的。”
“会死!我会死的!”她反应甚大,还用一种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瞪着他。
但很快,因为疼痛,她眼中的凶意化为一滩水。
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兽,泣不成声地想要回家。
死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