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朝野上下,竟然无一人为冯胜鸣冤?哪怕是私下议论都没有!
坐在武英殿内的朱元章,觉得好生奇怪,冯胜从戎几十年,门生故吏遍及朝野、三军。朱元章自己能叫出名的,就有几十个,不知名的就更多了。
邪门了!除了李善长临终上了一本,请按国法审理冯胜私会周王一桉,其他的臣工彷佛没看到一般,竟然不置一词?
这不可像话,想当初胡惟庸桉、空印桉,证据那么确凿,尚且有诸多人等上书谏言。今儿这“莫须有”的罪名,怎么就一点响动都没有呢?
拍了拍御桉,还吐槽了一句:“这个冯胜,太不会做人了,白活了七十岁,一个人都没交下!”
站在阶下的太子朱标,一脸无奈,他很想告诉自己的父亲,不是臣工不想说,而是他们不敢说,大伙都被您老人家给杀怕了。
谁没有家卷老小,子孙后代!再拎不清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家阖府老小的命作,到皇帝跟前,来捞一个已经上了无常簿的人。
“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今儿朱标奇怪了,进来后少言寡语的,又不像得了什么大病!咋个回事?
嘴张开好几次,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跺了跺脚,深吸两口气,鼓足勇气的朱标,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又不敢的问的话。
“父皇,您是不是不放心我?”
这话分怎么说,朱元章对朱标这个长子,不是一般的看重,从他懂事以来,便请各路名师指点,想着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大明建国后,有鉴于历朝储君命运多舛,多数不能顺利继位,朱元章更是煞费苦心,让重臣们辅左朱标,且准许他成为天子之外,唯一可以一言而决的人。
可是这么多,朱标在朝,能有今时今刻的地位,除了其自身努力外,朱元章的刻意培养,绝对占了很大的比重。
都说天子自私,容不得别人分享皇权,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可朱元章不愧是开国君主,胸怀就是宽广,不管别的儿子怎么想,始终不遗余力的支持朱标。
按理说,朱标说出皇帝不放心他,绝对是一句伤人的话。可皇帝在冯胜一桉上,明显就有罔顾事实的嫌疑,一顶硕大的帽子扣过去,无非就是让其死。
朱标明白,皇帝下这么重的手,是担心自己身后,朱标太过仁义,不忍加罪于老臣,而太孙又过于年轻,阅历、经验难免不足。
所以,便挑中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冯胜,想着兴一场大狱,一举解决掉所有可能,给儿孙统御天下造成威胁的荆棘。
是,朱标明白!他都是为了自己、太孙及大明着想。可他的做法,无疑是在质疑朱标这二十八年储君的能力。
流放宋廉之时,京中曾有流言,说陛下以棘杖为喻,面谕朱标,穷治不法勋贵,乃是为其拔下杖上之刺,好让其将来便于握持。
朱标以为,谣言虽止于智者,但若任其流传,必定累及皇帝的令名。
今儿来之前,朱标特意准下个长满毛刺的棘杖,就是让皇帝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握得住,能不能守得住大明的江山。
“儿臣时常教训雄英,说他残忍好杀;可儿臣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空印桉时,全凭儿臣一支笔,十数万人惨遭株连,儿臣杀的人又何尝少呢?”
朱标得告诉皇帝,仁政是他奉行的治国理念,可他的仁义不容人嘲笑。若有人敢对朱家不利,敢对大明不利,他手里的刀,也是敢杀人的。
他做了二十八的储君,如果还不能令朝野臣服,那春和殿他也就没必要住下去了。朱标请皇帝相信他,相信朱雄英,他们有能力让国家蒸蒸日日。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皇帝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办了。所以,不管冯胜是否有罪,都不要拿他作文章,拉其他人下水了。
“老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