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淮所言,秦老太下葬的钱,朱颜也没打算让别人来掏。
她只是有些气不过。
气不过高木匠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气不过他总不把秦淮放在眼里,气不过他干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想要所有人都赞美他。
痴人说梦!
秦淮知道朱颜的性格,她刚说完,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秦正芳是秦老太的亲生女儿,于情于理都该留着她送完秦老太最后一程。
但是高木匠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秦淮咬了咬牙,自责自己还是感情用事了,一开始就不该让这畜生进家门的。
他担心朱颜的言辞过于强硬会激怒高木匠,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许是跪得久了,双腿虚晃了几下才得以站稳。
他站在朱颜的身侧,身子稍稍偏前面一点,一旦高木匠要对朱颜动手的话,他可以第一时间护住她。
秦淮猜得没错,高木匠真的火了,还是气得不轻的那种。
他感觉自己被这小蹄子耍得团团转,一边跟他打着嘴炮,一边又想着算计他,不停地给他下套,让他毫无察觉地钻进去。
然后,被她来个绝地反杀。
高木匠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女人,她很瘦,穿着打扮很是普通,丢在人群里,绝对不会被人一眼发觉的那种。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特不起眼的女人,让他栽了一次又一次的跟头,他不甘心啊。
高木匠想着想着神情陡然一变,一双冰冷而阴森的双眸直直地注视着朱颜。
那诡异的目光盯得朱颜浑身一个寒战,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底直窜心头。
“笑话,你凭什么让我滚?”高木匠哼笑一声,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在我丈母娘家,你个外姓媳妇,算哪根葱。”
秦淮脸色瞬间铁青的吓人,低沉的声线带着威力,冷声道:“我家媳妇是外姓,姐夫你就不是了?莫不是姐夫想要同我一个姓?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是该把你按在我家户籍本上,儿子那一栏还是孙子那一栏呢?”
此话一出,高木匠的整张脸都僵硬了。
他承认,他没怎么念过书,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本事他没有,但他有拳头啊。
能动手解决的问题,何必费那个口舌,又烧脑细胞,又费嘴皮子。
心中想着,高木匠手一扬,冲上前就准备动手打人,却被身后的秦正芳拉住了。
“老高,要不你先回家去,明儿个阿娘去火化时我再叫你过来。”
在竹林村,老人过世的隔日便会安排灵车送去镇上的火葬场进行火化,届时家里的所有晚辈都会披麻戴孝出席,寓意送老人最后一程。
秦正芳虽不喜秦淮一家,但此刻她很清楚,还不是真正与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候。
朱颜有句话说的没错,对于秦老太来说,秦淮其实只是一个外人,而她秦正芳才真正的是秦老太的亲人。
倘若秦淮一家撒手不管秦老太的事,别人顶多骂他一句白眼狼,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到那时,下葬的事就会落到她的身上来,若是她也不管了,别人不仅会骂她不孝,还会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她已经年过半百,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她的高强不行。
绝不能因为她的事,让她的后人遭人诟病。
所以,她得稳住秦家的人。
高木匠就是个莽夫,秦正芳考虑的这些,他哪里会想到,更不会顺着秦正芳给的台阶下。
被秦正芳这么一说,高木匠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虎着脸瞪了秦正芳一眼,破口骂道:“娘们唧唧的,少他妈在这儿给我哔哔,这是我丈母娘的家,除非老太太亲自从棺材板上跳起来跟我说,否则谁都没权利赶我走。”
眼看着气氛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秦大爷又站出来和稀泥了。
“阿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