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宛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身上绑着安全带,脑袋侧偏着靠在椅背,微微动了动就感觉脑仁痛得难受,身体也很热。
“你发烧了。”
副驾驶传来声略显低哑疲惫的声音,看见她醒来就放轻缓语气说了句,接着单手一打方向盘拐进右转弯车道等红绿灯,面无表情地转过脸:“说过多少次出门注意保暖,怎么你就是听不进去?”
“如果没有设置智能助手,如果我没有接到电话,你是不是准备烧死在房间里?!”
他从来没有这么动怒过。
即使之前在霍公馆跟爷爷吵架时,他心里顶多烦躁生闷,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想发脾气但是又怕伤害到人的想法。
“没事,”齐宛伸出手来碰了碰霍北尧紧绷的面颊,勉强扯出个笑来,“发个烧而已。”
说完就闭眼,将头贴向冰冰凉的车窗,汲取一些凉意。
霍北尧停在十字路口,面前四周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各朝各的方向前行,柏油马路漆黑崭新。他透过车窗看一眼,浸着各色霓虹的路面像极了一面照妖镜,照破他斑驳陆离的心境。
侧脸残存着她指尖余温,狭裹几分暖香,淡淡的如同她人一般,弯弯绕绕的在鼻尖来回。
他忽然有些焦躁,像患上什么瘾症,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使劲挠,把四肢百骸挠出痒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以后有事,都要像今天这样给我打电话。”
红灯转换成畅通无阻的绿,霍北尧启动车的同时眼睛直直的望着公路尽头,声线沉沉的开口。
齐宛因为体内炎症烧得迷糊,却依旧撑起酸胀的眸回头看他,慢慢吞吞的应了一句好。
几分钟之后车终于拐到最近的医院大门,霍北尧下车先把齐宛搀扶进大厅找到位置坐,自己轻车熟路的去挂号——去年养父出事后的住院、手术等手续,全都是他一个人包办的,对于医院看病流程熟悉的刻在脑子里,成了下意识反应动作。
按部就班的在观察室输上液,霍北尧在齐宛旁边坐下,观察她脸色还算好,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多数是儿童,整个输液室除了齐宛就没几个大人病患。
小朋友都由父母或者其他长辈相陪,本来就好动的孩子生病后更加闹腾,一会吵着要回家,一会又说打针痛坐不住往外跑,再一会又觉得嘴里苦想吃东西。
坐在齐宛对面的小孩是观察室最能闹腾的那个,看着年纪也小,手底下还给绑着个用来固定的小纸板。
没多久就哭着喊着把能想到的招数全使了,哭起来没完没了。
孩子妈妈哄也哄不住,只能让奶奶先照看着,自己出去买点东西。
齐宛眼睫轻轻抬了抬,瞥见霍北尧格外沉默阴沉的神情,以为他听这些觉得不耐烦,便伸出没打针那只手戳了戳他手背。
等少年朝她看来,她温和道:“你今天上课辛苦,先回去休息吧,等等我好了自己回去就行。”
霍北尧盯着手背那本纤长洗白的手指静默半晌,眸底漆黑幽深的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