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娘听着外面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嘴角微微牵起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外面明明是盛夏七月,骄阳似火,她躺的这间屋子却是阴冷潮湿。
顾鸿还是娶亲了,哪怕她以命相胁!是了,她现在的命也不值钱了,不像五年前那样有个做秀才爹和一个举人哥哥,现在她一个亲人都没有。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轻手轻脚来到了床边,“江晚娘,你也有今天!”
江晚娘盯着眼前这张明明才二十来岁却苍老得好像四十的脸,嘴唇蠕动,一句“对不起”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五年前,是她听信了顾鸿的花言巧语,以为真的是杨春花不守妇道才被取消婚约,等嫁进门才知道,明明是顾鸿哄骗杨春花婚前有了首尾,后又想攀上林家这才泼人一身污水。
“顾郎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他。”杨春花摸出来个火折子吹燃,脸上浮现个诡异的笑容:“如果你死了,顾郎就要给你守孝一年,他肯定不能现在就娶平妻。”
江晚娘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滴落,就算今天死不了,等新的顾夫人进门,她还能活几天?
杨春花疯狂的笑声中,江晚娘在烈火里勾起了嘴角:如果老天有眼,就让杨春花这样的疯子和顾鸿一辈子相亲相爱吧,她绝不会去横插一脚。
哗——
是谁!是谁找来了这么多的水兜头浇了下来,水量多得将她淹没在里头,眼睛根本没法睁开,她快窒息了!
明明被火烧都没这么难受,现在怎么好像被人摁在了水里,难受得她胸口都快炸开了。
腰间突然一紧,身体急速上升,她口鼻间的难受顿时迎刃而解,嗅到了一股清新的青草气息,刚才被压迫得根本不敢睁开的眼睛也猛地一下瞪到了最大。
这!这是哪里?
没有低矮窄小的柴房,也没有富丽堂皇的顾府,周围都是山,腰下都浸在一条河里。
腰间?!江晚娘摸着腰间是一只手,一只轻轻松松环住她纤细腰肢还有余的粗壮手臂。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顾鸿想故技重施,像陷害林春花一样陷害她!不,她不要这么屈辱,她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她惊惶地挣扎了起来。
“嗯……”身后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江晚娘没动了,因为她感觉到了腿碰到了一处灼热的东西,在水中尤其明显,且还有越来越硬的趋势。
江晚娘意识到了那是什么,顿时更害怕了,嘴一张正要尖叫,另一只大手就绕过来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只能感觉到天旋地转,男人抱着她上了岸,下一刻就把她放在岸上,准备转身离去。
直到这一刻,江晚娘突然发现眼前一切莫名的熟悉,让她想起和顾鸿相遇的那个午后!
那天,她被林春花约出来说话,说着说着,林春花就将她推到了河里。她顺河而下,被淹得晕了过去,睁开眼睛时就瞧见顾鸿一身湿淋淋地抱着她,脸上全是担忧。
在顾鸿狼狈的身后,一株桃花盛开正艳,她抬眼就能见着桃花映衬下清俊无双又对她关怀备至的人。
可现在!桃花依旧在,人……
江晚娘死死咬住牙关,抵御阵阵眩晕,没让自己昏死过去,抬起身子去看那把她从水里捞起来的男人。
他穿着一双草鞋的大脚往上是结实粗壮的小腿、大腿,粗麻布短衫在腰间用草绳系上,高壮的身影,结实的手臂,紧窄的腰间,古铜色胸膛。
再往上是满是水珠的颈脖,喉结上下滑动,让人跟着也觉呼吸发紧。
粗犷的五官,粗浓的眉毛,冷硬紧绷的古铜脸庞,无不昭示着这人的强壮和严肃。
黎行!
江晚娘认识他!村尾哑巴婆婆的孙子,一个孝顺不多话,只知道闷头种地的农家汉子。
作为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江晚娘认识他是因为兄长江轩每次去省城都会让他帮着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