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酒就像是衣服上的一个线头,接连便牵连了一片,继而让人溃不成军。
觉净虽是杯杯酒都喝得无比淡定,但素日白净的脸已难以一直地升起红晕,澄清的双眼也愈发朦胧。
“你没事吧?”铃兰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问。
他眨了眨眼,摇摇头:“我没事。”
又缓又长的声音像是湖面的一艘船,悠然慢荡着。
果不其然还是醉了。
铃兰忍住扶额的冲动,从他的手上夺走酒杯,放在桌上。
他此时醉得思绪都纠缠到了一块,虽不至于打成结,但也的确难以理清,又哪能阻止铃兰的动作,甚至还歪头想了想,然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弯起嘴角笑了开来,也不知是为何。
见他这幅模样,刘少平也知凡事不能过度的道理,挥挥手让下人将觉净扶去了厢房,又冲着铃兰道:“到底还是女人,这就心软了?”
铃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看了刘少平一眼:“大人觉得我心软了?那大人觉得觉净师父明早起来还记不记得今夜的事情呢?”
他记不记得今夜的事情刘少平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觉净还记得,一个不能自保但仍愿意为人出头的女子远比一个袖手旁观的女子更惹人怜爱一些。
刘少平一手端着酒杯,走到铃兰身边,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常听人说蛇蝎美人,见到你我才知道这句话半点没有作伪。女人都是越美越绝情的吗?”
他一点都不懂男女情爱,一只手勒在铃兰腰际,让她痛得皱了皱眉,却也因此显得更楚楚动人。
“我哪里有大人绝情,昨日还在同我谈生意,今日就想要灌我的酒。”铃兰眯了眯眼,伸出手在刘少平的胸口上打着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人今夜的动作来得太快,可将铃兰吓坏了。”
真是个人间尤物,每一句示弱都是穿肠毒药,每一个眼神都是姜太公的鱼钩,她甚至懒得掩饰,让人欲罢不能,恨不能将她揉碎。
饶是刘少平一向只爱权势,此时也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眼中都能烧出火。
他一把捏住铃兰不安分的手,压低了嗓音,像是在说秘语:“我知道在春宵阁人人都捧着你,绝不逼迫你。可我不吃那一套。你这样撩拨我,就不怕出事吗?”
铃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呵笑出了声,倒愈发像是阳光下的蜜饯一般惹人心痒:“大人口中的‘事’不就是春宵阁的营生吗?更何况似您这般的人什么事办不得?”
聪明的小狐狸,明明在防火燎心,可眼里全是笃定,丝毫不担心火焰会吞噬掉自己的衣裙。
也是,残花哪有白莲蛊惑人心,她的作用还大着呢。
刘少平放开她,大笑道:“罢了罢了,我是没这个福气,只能让觉净消受姑娘了。”
铃兰退后两步,带着胜利得意与挑衅伏身一礼,而后转身跟着下人向厢房走去。
房里没有蜡烛,甚至没有人伺候,只有觉净一个人躺在床上,皱紧了眉头,很不舒服的模样。
他这般品行的人连喝醉了都如此自持,不哭不闹,只知道睡觉。
铃兰叹了一口气,去打了盆水,替他擦了擦身子,又拜托下人煮碗醒酒汤来,然后坐在他身旁,借着月光,用指尖描摹着他的容貌。
皱在一起的眉眼,俊峰似的鼻梁,冷冷的嘴唇。
真是个长相俊秀的和尚。
大概是觉得有些痒,觉净不安地挣扎了一下。
铃兰愣了愣,心中也清楚醉了酒的人看着像是睡了,但神思却总似飘在海上,陈不下去又飘不起来,像是透着水看寅时刚过的日光,白森森地晕开一片,捆住所有喜乐一般地难受。
她安抚地拍了拍觉净的手,见觉净又渐渐放松下来。
还记得当年初到贾府,她性子还硬得很,绝不肯轻易低头。却也不知是哪一天,她说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