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儿被人看轻,总是憋着一股气。
眼见得女儿将一身力气泄了个干净,桑姨娘这才温声劝慰:“你只管记着你今日的话,你是神女的亲妹妹,日后她的荣耀便能与你息息相关。”
桑怡瑶纵有不愿,嘴上亦说道:“女儿明白。”
“往后不管心里想什么,你这嘴上,行动上都要一一向着她,竭力做出一心为她考量的样子来。”桑姨娘道,“桑葚这丫头,咱们跟她本来也没什么仇怨,你们又是亲姊妹,且我看她的脾性也不像是个狠厉的人。往后只要你不招惹她,她入得京城嫁为富贵,你一样可以。”
桑怡瑶低低“嗯”了一声,转而又道:“阿娘,我都听你的,那今日这事?”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放心。”
半个时辰后,前院到底传出桑南章将人撵出去的消息。“撵”这个字用的,连带着歪在罗汉床小憩的桑葚都有些诧异,父亲一向是顾及脸面的,既是勉为其难将人留下用饭,怎么又将人撵了出去?
从夏道:“说是饭还没用完,老爷就下了逐客令。”
这……
原说表姑母为着自家两个儿子提亲,诚然是脸皮厚了些,怎么也不至于被撵出去?
不妨从夏又道:“好似是您那位表姑母说话说得太过顺畅了,一不留神就说出不嫌弃咱们家的话来。说是二小姐的出身,虽然贵为千金,可亲娘到底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他们家是决然不会嫌弃的。”
这却是怪不得了,注重脸面的人被扇了一巴掌,怎么能忍?
是夜,绮春轩内桑南章被气得半晌没能消下气去,姚氏一直宽慰着才渐渐好转些。关雎院内,桑怡瑶不再大吵大闹,却是换做了桑姨娘拿着绢帕一直抹泪,只道自个拖了女儿的后腿。
凝翠院,桑葚难得倚靠在罗汉床上,今日的夜风有些凉意,正适宜掠过窗子瞧上头的月光。
月光洒下,灵安寺某间禅房内正有一人与她一般坐在窗口仰望。只是这一夜,他的门口无人守候。
一股香味涌入鼻端时,男子只觉味道极淡,可下一瞬,便如醉酒一般头脑昏沉,眼前迷茫不清。再醒来时,他照旧坐在这窗前,像只是瞌睡了那么一会儿。
然衣衫曾被解开复又做得恢复原状,一盏茶的工夫后,属下终于从外头推门而入。
男子淡然瞥去,属下道:“那女子离开后立时飞鸽传书,看方向,应是飞往京城。”顿了顿,属下又道,“殿下,您确信要这么做?或许明日起,京城便会流言四起。”
男子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只道:“备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