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脚,便听着一道喊声。
“小姐,小姐?”
两人一道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疾步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位小厮。
这是在喊她?来往无人,想来真是在叫她。
桑葚依着礼数福了福身,那公子顿于她两步开外却是生生僵住,不晓得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透过纱幔,隐约瞧着像是极为拘谨,略显慌张。
依是从夏代为问询:“不知公子叫我家小姐何事?我们与公子,应是并不相识。”
“是是是。”那公子出言,果真是声声磕绊,发出的气息都带着颤意。顿了会儿,仿佛又兀自深吸了口气,这才伸出手来,一面道,“方才见小姐走过,地上遗落了这只荷包,不知可是小姐之物?”
桑葚打眼去瞧,他手心摊平放着的正是一只钴蓝色的荷包,荷包上还有金线绣制的云纹。要紧的是,这荷包分明是男子所佩戴的样式。
从夏声音愈是冷了些:“公子想是瞧错了,这并非我家小姐之物。”
“是……是在下错了,错了。”那公子讪讪地收回手,人却立在原地不肯动弹。
“告辞。”从夏利落道。
桑葚福身后,亦要转身,不妨那公子忽的急促道:“在下王和裕,不知小姐芳名?”
这实在莽撞。
桑葚顿了一刹,便是与从夏毫不犹豫离去。眼见着将要走到山脚,这位置一打眼就能瞧见自家马车,马车上的人自也能瞧见她们。从春自是无妨,那马夫回府后少不得要与桑南章禀报。
桑葚着实不想多生事端。
然待她回到马车,一口清水饮下,一块糕点还未及放入口中,掀开帷幔瞧了眼外头的从夏,回身便是神色郑重道:“小姐,那人还在那站着。”
“你们两个也赶紧用些,用罢咱们就回去。”原还想着在这马车上歇上片刻,这最热的光景赶路,实在不适宜。这会儿瞧着,却是赶紧走了要紧。
从夏吃着东西,瞥一眼外头那公子的动静,又确认马夫此刻正坐在一棵树下纳凉,这才在吃东西的间歇愤然道:“那公子瞧着是位矜持儒雅之人,不成想这样无礼。”
桑葚想起方才见那公子形容,与楚鸿达近乎是天上地下之别。模样间似也是有礼之人,却行着这样无礼之事。大约是粗浅表象不可信,一如父亲也偶尔做得慈父模样,可心底盘算却是样样摆不到面上。
遂又是嘱咐:“回府后,父亲若是问及是否知晓那公子名姓,断不可说。”她现下,隐约猜到桑南章特意让她来灵安寺的目的。
两人俱是点头。
然桑葚不知,这无礼之事尚在后头。
马车远去,王和裕眼巴巴瞧着,恨不得做了随着一起行走的车轱辘,全不管烈日当头晒伤了眼睛。
身侧小厮见自家少爷着了魔一般,当下便道:“奴才这便悄悄跟去,看那小姐是哪里人士哪家小姐。”
王和裕自是应允:“快去快去。”
小厮驾马远远跟随,眼见那辆马车在一个岔口走了左道,他特意勒着缰绳略缓了缓,免得太近被人察觉。然就是这一停顿,待他正要跟去,却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一路土匪来。
四五人手持大刀,面目凶悍,生生截住他的去路。嘴里说着那套惯常土匪的说辞,此山他们开,此路他们主,留不下钱财,断不让你过路。
小厮懂得驾马,却是万万没有那般利落的身手,当即下马讨饶。然饶是如此,身上依旧挨了几脚。这便罢,偏生又不信他所言,一口咬定他除了这些主动交出零碎的银两,身上定藏了别的宝贝,不由分说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将他剥了个干净。马匹,自然也被人牵去。
前路漫漫,这追人,到底是追不得了。
同一刻,灵安寺正殿东侧的一间禅房内,一袭雅青长袍的男子坐于窗前。他身子微微前倾,脱了血色的细长指节随意搭在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