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默了一会儿,秦昼突然提起了毫不相干的一件事:“我少年时捡过一只猫。”
这楚见徵记得,浑身纯白,蓝绿色异瞳,大多数时候懒懒地趴在房顶或是架子上睡觉,偶尔过来蹭一蹭人,同秦昼的小厮一起玩毛球。
“我把它捡回家,好生宠着它,它便很亲近我;但谁待它好,它便亲近谁。它从我府里跑走之后,再在巷口遇见它,便已经不记得我了,还警惕地想抓我,凉薄得很。”
秦昼目光转向她,密密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瞳孔:“你便同它一样,没心没肺,谁对你好,你便选择谁。若是你从这王宫跑走了,可会对我还有眷恋?”
楚见徵是彻底愣了,她终于明白对于她,秦昼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喜欢他。
他以为她现在选择留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先前对她屡屡心软、后来又纵着她闹。他以为她现在示好,是不过心的权宜之计。
秦昼从三年前逃离楚国开始便一直不相信她喜欢他,一直想杀了她,却在重逢之后放不开舍不下也不忍心了结她,因此最终妥协,让她留在他身边。
但过去那个死结仍旧横亘着,因此最基本的信任,他并没有交付。
他像个坠入激流中的人,把她当做丢弃不了的浮木,紧紧抱着。
但他还在激流之中,担心她这块浮木随时会再次离自己远去。
正想着,秦昼目光隐隐露出些偏执之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只能选择我。那些人,我都会抓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取他们性命。”
他看向楚见徵,确认道:“我这个主意,是不是还不错?”
楚见徵自然回答不了。
秦昼也没想得到答案,想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他心里就不再犹疑了,不管是动之以情或是威逼利诱,只要能把楚见徵留在自己身边,怎样都可以。
他俯身将她从小踏上抱了起来,抱到了内间大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吹灭蜡烛:“睡吧。兴许明日你便能随意出去了。”
楚见徵从没有这么无语过,她想大骂秦昼为什么要这么消极,想跳起来把“我心悦你”四个字写满整座宫殿、刻在秦昼脸上,奈何自己现在动不了,只能坚持不懈地用眼神谴责他。
今日是十五,窗外有明亮的月光照进来,将她眼睛里的情绪照得分外清楚,秦昼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感受到她长而卷的睫毛在自己掌心轻轻颤动,语意温柔:“快睡觉,已经很晚了。”
“或者我再点一下你的睡穴。”
掌心的蝴蝶立刻不动了。
秦昼轻轻将手拿开,看她闭着眼睛蹙着眉,一副不服气又不敢睁眼的模样,眼睛里浮现出些微笑意。
楚见徵闭眼努力了很久,强迫自己睡着,但总能感受到秦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没什么含义,存在感却很强,让她忽视不了。
外头又想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中泛起一阵潮腥气,不难闻,甚至有些清新。
这种雨天楚见徵从前是很喜欢的,很适合用来窝在被子里睡觉或者发呆,不用去想自己面对的困境与绝路。
但小盛子之前说了,在阴雨天,秦昼经常会犯旧疾,遍布身上各处没来得及好好将养的旧伤、被锁在慕清宫寝食难安留下的头疼,便会隐隐作痛。尤其是左肩伤口处,一旦发作起来,便是骨痛难忍,一刻不停。
思及此,楚见徵忍不住偷偷睁眼,打量了一遍秦昼的神色,发现他脸色果然不太好,微微欠身坐在床沿,左边肩膀紧绷着,不太自然的模样。
见他看过来,楚见徵使劲冲他眨了两下眼,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秦昼解开了她的哑穴。
虽然还是不能动,但至少能说话了。楚见徵松了一口气,颇为不适应地清了清嗓子,问道:“您要在这里看我多久?”
这个问题似乎让秦昼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