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枇杷被呈了上来,一个个饱满圆润,外皮光滑无瑕,黄灿灿的像是小灯笼一样,看起来就很甜。高公公帮忙将放果皮和果核的骨碟搁在她手边:“您请。”
“枇杷能润肺止咳,清热生津,只不过性凉,多食易引起腹痛,因此老奴准备得不多。”
“楚小姐您若爱吃,明日老奴再遣人送些新鲜的。”
高公公絮絮叨叨地说着,倒像是寻常人家疼爱孙女的老人,注意着细枝末节。
楚见拿起一个放在手里瞧了瞧,慢慢剥着皮:“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先前喜欢吃这个,秦王有心了。”
她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尝了尝,评价道,“甜津津的,确实不错。”
有汁水顺着手指流淌而下,楚见徵拿帕子擦了擦。
见状,高公公给后面递了个眼色,青枝立刻会意,“公主赎罪,奴婢一时走神,竟忘了要给您剥皮。”
“老奴失职,未调`教好婢女,望楚小姐谅解。”
楚见徵摇头制止,又拿了个枇杷在手里,继续问道:“高公公,既然我原是楚国公主,不知楚见深……”
听到这个问题,高公公面色没变,依旧慈眉善目的,但言辞之中拒绝之意昭昭:“楚小姐恕罪,涉及到政事,老奴就一概不知了。”
“即便是听过一两句话,也把握不准王上的意思,楚小姐若真想知道,便去问王上吧。”
听他这话,楚见徵知道自己问谁都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不愧是能得到秦昼信任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秦昼的忍耐限度在哪里,他都把握得一清二楚。
手臂逐渐开始瘙痒,楚见徵又吃了一个枇杷。
反正都吃了,也不差这一个。
这枇杷汁水丰沛,口感细腻,果肉清甜,说她爱吃也没说错。
“哎呀,”对面的青枝看着她的手背惊呼道,“楚小姐怎么身上起了红疹子?”
“看样子像是过敏,”高公公见多识广,立刻吩咐小盛子:“快传御医。”
凤阳宫里顿时兵荒马乱。
楚见徵将手里拨好皮的枇杷放进嘴里,才抬手看了看:“哎呀,怎么会这样?我今日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一边说着,一边遗憾地看了那金灿灿堆着枇杷的盘子一眼。
唉,才吃了四个,可惜了。
等高公公回到昭阳殿时,已经暮色四合。
秦昼斜倚在屋内小塌上,见人进来了,问道:“回来了?枇杷可都吃完了?”
高公公面露不赞同之意:“王,楚小姐方吃了四个就过敏了。看症状还挺严重的,浑身都起了红疹子。御医还让晚上注意着点,兴许会起烧。”
“只吃了四个?”始作俑者故作惊讶,“高公公你怎么办的事,不仅没看着人把枇杷吃完,还让本王的‘心上人’过敏了。看在你也是一心为我考虑的份儿上,就减轻些惩罚,自领十五鞭刑罢。”
高公公看着他眼底的愉悦,有苦难言。
他就说白日里王为何对他的多言动怒不追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心里有不痛快,便要让他人也不好受。
一个过敏,一个受刑。
如此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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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外头下雨了,细细密密的雨滴落在青瓦之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有淡淡的土腥味沉浮在湿润的空气里。
整个王城灯火渐暗,在这雨里沉沉睡去,小盛子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师傅高公公的鞭伤,一边为秦王守着夜,内殿里头的烛火许久未熄,小路子便知道,秦王又犯痛症了。
估计又得折腾一整夜。他习以为常地端了碗安神药进了殿内,将碗搁在外间书桌上,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句话,疲惫的压着痛意的嗓音竟然带着些许愉悦:“她也没睡着吧。”
小盛子吓得一抖,不知道秦王说的谁、说的什么事,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