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步往外走:“高褚,她在哪?”
高公公叹息一声:“……凤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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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宫……
楚见徵坐在前廊外头的花架下,微微仰头迎着傍晚的霞光,看着这宫苑内熟悉而陌生的景象。
这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寝宫,旁侧便是她母后的华清宫,中轴对称的不远处,便是父王的太极殿。这一位置足以显出当时她作为唯一的女儿,有多受帝王宠爱。
但自从她三年前搬出宫,这座曾经被称为整个楚王朝最富丽堂皇的寝宫便渐渐荒废了下来,门庭破损,草木凋败。
即便她重新住进来之前,高公公派人认真修缮了一番,但在繁花盛开的灿烂里,也依旧能窥见些许萧索光景。
“楚小姐,请用茶。”大丫鬟青枝恭敬地将茶搁在她手旁的小桌上,又退后两步垂手站好。
高公公派来的人,都是些聪明人。
她这个身份如此尴尬,盛京也大多知道她和秦昼从前的一些恩怨是非,近几天却从未听到宫内的几个丫鬟乱嚼舌根,面上也不露声色。
高公公也好像暗暗地在帮她,吃穿用度上从不敷衍,甚至顺水推舟地认定她已“失忆”了。
不知道是秦昼的授意,还是他自己心里有着一些盘算。
正想着,门口传来小厮们惊慌的请安声,楚见徵微不可查地深吸一口气,右手大拇指隔着衣服和下面的绷带重重按压了一下包扎着的伤口,前额因为那一瞬间的疼痛而微微沁出汗来。她抬手借着将额前发丝勾到耳后的动作,拭去汗水,微微调整了自己的仪态和表情。
秦昼一进院门,便看见楚见徵坐在层层叠叠的紫藤花下,左肩处隐约露出些绷带的边缘,膝盖上搭了一条金丝鸾鸟朝凤绣纹薄毯。
略显苍白的脸色不仅没有被这许多浓烈鲜明的色彩衬得黯然失色,反而相映之下,多了些超脱尘世的易碎感,叫人不敢妄动。
宫内丫鬟们见他来了,纷纷停了手中动作,慌乱地跪地叩拜。
楚见徵从椅子上探头看去,那张原先带着疏离的脸上有了表情,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她一双小鹿一样的清澈眼睛不安又好奇地打量了秦昼一圈,好像真的从未见过他一样。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又往后缩了缩:“你就是秦王吗?”
三年过去,他比从前更瘦了些,五官线条更加清晰利落。一身黑色劲装,配合着深邃的五官,整个人像是浸在漆黑夜色里的松柏,沉默而锋利。
盯着她的目光像是一匹锁定了猎物的猎豹,有种源于本能的侵略感和危险感。
楚见徵站起身往外挪了两步,手搭着花架,目光在秦昼脸上流连了一会儿又似乎不好意思地挪开,带着女儿家的几分羞涩和大胆:
“他们说你我曾经两情相悦。”
“我原先还不信,不过见了你我倒是信了。”
“你长得这样好看,喜欢上你好像也很正常。”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
那年赏花宴,宾客如云,男女对坐在大厅两侧,互相交谈。
身旁的女子们窃窃私语地讨论哪家的少年郎最是俊俏,出现得最多的名字便是秦昼:“他模样周正,身量颀长,又能文能武,若不是……,想必家中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只可惜他是个质子,我父母定不会同意招他为婿。”
顺着她们的目光,楚见徵看到了一身深蓝劲装的翩翩少年郎,五官张扬,长眉入鬓,洒脱里自有一股清正之气。
他正斜靠在凭几之上,一双长腿委屈地折起,手中把玩着一个银质酒杯,唇角带笑,不甚在意地听着一位世家纨绔对他身份的挖苦和对秦王的讽刺,末了懒懒地回一句:
“原来伯齐兄在盛京叱咤风云都是靠的令尊的威名,不知您流连花街柳巷时是不是也要带上令尊,以示雄风。”
围观者们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