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话一出,便是也不愿再跟皇上装下去了,直接论起了前朝的人和事。皇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他微一挑眉,淡声道:“朕膝下如今不过也就两个皇子,他们再造次,也掀不起风浪。”
闻声,太后不太满意地蹙起了眉,又道:“马贵人这一胎也快要落地了,前阵子哀家派人去给她瞧过,她肚子里这一胎,八成又是个男胎。您是皇帝,今后宫里的嫔妃和子嗣都会越来越多,如今只有两个皇子便这样动荡,您也要为今后做打算啊。”
皇上轻轻眯起了眼,脸色变得复杂,声音不禁沉寂了几分:“那皇额娘有何高见?”
“赫舍里氏全族都是功臣巨将,曾一度有功高盖主之嫌,如今在前朝后宫都主掌霸权,皇帝切不能再将二阿哥提拔,应该适当地进行平衡才是。”太后难得露出了慈祥的神色,每一句都有劝谏之意,可每一句都不该由她身为太后这一身份提出。
“平衡二阿哥的身份?”皇上反问了这么一句后,不禁轻笑了一声:“二阿哥是嫡子,本就尊贵,皇额娘若想让朕用别的皇子来制衡二阿哥,岂非是要立太子了?”
这似乎就解释得通了,太后与延禧宫亲近,那悠贵人的大阿哥胤禔若是得宠,那可不单单是赫舍里氏能得到制衡,太后她老人家也是能长了一方助益。
太后没有否认,只是象征性地对皇上说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皇帝还要好好权衡一番。”
言下之意便是必定要让皇上立这个太子了。皇上看着太后沉思了片刻,扬起唇角很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靠到椅背上慵懒地问道:“皇额娘是打算让朕立大阿哥为太子,还是马贵人腹中这尚未出生的三阿哥。”
太后显然没想到皇上会抛出这样一个毫无悬念的问题。可皇上的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仿佛是在很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
“这……就要看皇上自己的心意了。”太后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她并不认为皇上能立马贵人即将生下的这个孩子为太子。马贵人虽得宠,可如今皇上看清她的本性,估计也没什么兴趣了,二来马贵人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夭折,立她的孩子为太子,实在让人无法放心。
“行,那朕就好好考虑考虑。”皇上的语气并没有多认真,他利落地起了身,将手背到了身后,十分体面地对着太后笑了笑,“儿臣宫里还有许多折子没有批,就先走了。”
话落,皇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慈仁宫,梁九功也快速地跟了上去,独留太后她老人家自己在原地皱眉焦灼。
回到乾清宫后,皇上整个人的表情就完全换了个样,再没了刚刚佯装的散漫和不专心,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寒。他缓缓走进殿内,冷笑了一声:“太后这手,如今真是越深越长了。”
梁九功拿着拂尘跟在皇上身后,轻轻蹙了蹙眉,有些不解道:“皇上既然不愿,为何还应下要立太子之事?”
这选定太子之事向来需要从长计议,要筛选的方面很多。就像皇上自己,当年虽非嫡非长,却还是被选为了太子,原因便是皇上曾染过天花,最后却自愈了,根上就带着比其他皇子更好的体质与福泽。所以太子如何选定,实在不是能草率的事。
皇上坐到龙椅上,看了梁九功一眼,“太后虽不该干涉朝政,可她有一句话讲得在理,如今赫舍里氏在前朝后宫都难以平衡,那么在皇子上做文章,便是最容易下的一步棋。”
梁九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舔了舔唇角,有些不相信地询问道:“那……皇上您真要立大阿哥为太子吗?”
这大阿哥胤禔是出了名的性格急躁,对待下人也十分不友善,在前朝的声誉远不及二阿哥胤礽半分,若是这玩意贸然将胤禔立了太子,怕是会有很多老臣看不下去了吧。
皇上靠在龙纹扶手上,静静地思考着。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忽然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下脖颈,轻声道:“让诏使拟诏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