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彻看着地上弥留之际的韩秉,目光越来越冷,就这样让他死真的太便宜他了。蓦地,手上力气暴增,将那小酒杯生生捏碎,细碎的瓷片划过他的手,立马就渗出了鲜红的血。
他不管手上的伤,将碎瓷片摔向韩秉,只见那瓷片直直的扎进了太阳穴,地上的韩秉立即没了呼吸。
凌彻转身接过侍卫递上来的白巾,缠在了手上。然后淡淡说,“回府。”
柳琰心中还在戚然,见凌彻要走,只想再深深看一眼故人。哪怕他可能早已忘记,可是她熬过了整整四年,在黑暗里一路爬过来,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像今晚一样,出现在他身边,给他唱一曲儿《郎归》,然后如那曲所说一样相拥泪难禁。
只是今晚,小曲儿唤不起他心中旧人的身影,他心中或许早已没了故人的影子。
柳琰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却没有瞧自己一眼。一双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光,但她的目光紧跟他,细致的雕刻他的身影,她想将他的所有细节都深深烙在自己心尖。
柳琰目送凌彻走过自己的身边,她只觉自己在椅子上坐不稳了。行重哥哥不认识她了,自己也深陷泥潭,为什么重活一世的她什么都没做到。
一年之前,她就算身处黑暗泥泞,心中尚有两份坚持。弑君报仇未必不可及,旧人相逢未必不可期。只是,当她听闻那正值壮年的皇帝突然驾崩时,她茫然的低头,只看见满身黑暗,从此她的坚持也只剩那眸光如星的少年了。
在那些痛苦的时日里,她甚至会想,她是不是只是李茵,那柳家小姐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但这时她总会想起那个少年,双眸如星,对她说等我回来可好。
突然,柳琰身后传来凌彻淡淡的声音,“千叶,把这伶人也带回府上。”
那声音如雪天松子落地,柳琰一听便笑了起来。
她脸上一片泪水,嘴角却弯起,眼中满是笑意。就算他心中无旧人,两人相见却不识,但能在他身旁,见到他眉眼也是上天的垂怜了。人还是要学会知足,特别是在失去过一次后。
柳琰和那个名叫千叶的侍卫跟在凌彻后面往外走去。她面带笑意,眼光向四周扫了扫,扫过一旁伶人堆时,加深了笑意。
落落混在那堆伶人堆中,见柳琰投过来的目光,脸色正了正,而后又变成害怕惊慌之状,完美的混入人群中。
凌彻一出门便上了马车,柳琰和千叶到门口时,千叶转头问道,“姑娘可会骑马?”
柳琰这才借着月光看清千叶,一身甲胄侍卫服,头发高束,面容坚毅。随即施施然道,“小女子学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会骑马。”
千叶随即牵了一匹马给柳琰,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跟在缓缓前行的马车旁边。
柳琰也不愣着,轻轻跃上马背,在千叶后边也跟着马车前进。
他们的队伍很长,后面是一片带刀的侍卫。路旁的人皆是露出惊惧之色,不敢喧哗,昔日热闹的长街也变得冷清。
后面这一片刚刚血洗宰相府的侍卫应该是别处组织的,自然不会和凌彻一起回国公府。走过两三个路口后,他们便转弯去往别处了。
柳琰看着剩下的十来个侍卫,再看看旁边的马车。这里没有了宰相府里的血腥味,清凉的风送来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是他的气息吗。柳琰只觉心情舒畅,星眸中带着一丝欲望看向马车,她想要更多带有他气息的东西。
这边,凌彻抬起马车小窗上的帘子时便看到这一幕,明月下柳琰骑着骏马,不徐不疾,一身鲜红的舞衣随着马的行动,飘飘忽忽,镀着月光的面容望向他,眼神炽热,眼光闪烁。见他抬起帘子看过来,便弯起双眸笑着,眼中一片粼粼。
凌彻虽面无表情,但心中一愣,好似心底的一处柔软被触动。沉声唤了千叶进来。
凌彻看着他面前低着头的千叶,淡淡说道,“暗地里去查一下她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