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卧龙”的小镇上,只有一处学堂,地处怀仁巷。
其实这个说法不大对,应该说小镇上,只有一处愿意接纳住在醒春巷等地儿的穷苦孩子的学堂,至于那些住在迎福巷和守禄巷的人家,他们的那些口含金钥匙的孩童,大多上的是私塾。
因此小镇上不止一位教书先生,但大家的先生只有一位。
先生姓徐,名叫徐正则。
徐先生永远是小镇上最被敬重的一个人,不止因为他学问高深、面若春风,更因为他有教无类,肯收小镇上最调皮捣蛋的孩子,肯收交不起学费的穷孩子……因此小镇上的长嘴婆娘,从不敢背后说起徐先生的是非,只有胆大的敢眉目间传去一股春意。
徐先生这么好的先生,哪儿来让人说道的是非呢?
王秋明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并且为之高兴了很久。
所以少年每次来到那个牌匾刻有“阿正”二字的学堂前时,总会下意识地收起些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心态,变得更像一个恭敬的学生,更像一个徐先生口中的读书人。
少年忍不住看向“阿正”二字,想起自己第一次读出“阿”字时的窘迫,想起被人纠正读音时的脸红,想起自己第一次明白原来世上还有“多音字”这个说法啊……总之,学堂中似乎都是美好的回忆。
跟少年至今穷苦的人生截然不同。
王秋明推开无锁的大门,手上是一封来自迎福巷柳姓人家的一封信。
庭院内并无少年印象中稀稀落落的稚童读书声,只有那株梧桐依然在风中摆动,所谓乘风,便是如此了。
学堂大门既然没锁,那自然是有人守着的。
迎面而来的同样是一位少年。
少年身着青绿长衫,手握书卷,高束长发,别有一支青玉簪子。整洁舒适的衣衫,让少年一眼望去,很像那位徐先生。
“徐先生带着诸位师弟师妹出去游学了,”青衫读书人一瞧王秋明手上的信封,就明白了后者的来意,笑着说道,“可能得酉时才回来。”
王秋明点点头,蹲在内屋的门槛上,随意说道:“那你嘞?咋不去?莫非是不好意思和一帮小屁孩玩插柳拔花的把戏?”
青衫读书人名叫顾守池,是守禄巷顾家的大少爷,正儿八经的富贵子弟。照理来说,富贵人家一帮都会花钱给自家子弟办理私塾,图一个清净时效,但顾家不同,却是将这一代的两个正房子弟,顾守池和顾守礼兄弟二人,都送与了徐先生的学堂,随着一帮生于破巷的穷苦孩子一起上学念经。
顾守池更是将徐先生奉为天人,在如今十五岁的年纪,依然坚持跟随在徐先生的身边,就像一个恭敬的书童,有时还会为那帮孩子代课授业。对此,顾家的老祖宗只连说了三个“善”字。
王秋明一直对这位生在守禄巷的有钱公子哥颇有好感,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后者没有一般富贵子弟常见的那种欠揍的傲慢,和自视高人一等,而且顾守池的脾气是真的好啊……有一回王秋明撞见学堂里一位约莫四岁大的孩子,将黄泥巴赖在顾守池崭新的白袍子上,但顾守池却不气不恼,甚至还帮衬着小屁孩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事后说了一句“这位小师弟很像我家守礼”。
所以少年是少年在小镇上为数不多的同龄好友。
顾守池学着王秋明的样子,很没有君子风范的蹲在门槛上,扬了扬手中的书卷,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儿的课业还没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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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去也去不成啊。”
王秋明一脸的幸灾乐祸:“好歹是大弟子,可不敢学三四岁的小屁孩,找些借口将课业丢了不理。”
随后王秋明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连同那封书信一并递给顾守池,说道:“书信记得给徐先生,还有就是……有些字、有些句子我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守池点点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