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知道,锦珂是想要寓意着两情相悦天长地久的花样子,可想到这样的图儿要绣在别的女子送给月朗的端阳节荷包上,她手就止不住地颤抖,怎么也画不出来。
锦珂急得一会儿催促花好,一会儿甩着帕子在房中转圈圈。
当夕阳的光辉将雪白的宣纸染成浅橙色时,花好终于画出了一幅双栖蝶图和一幅比目鱼图,可锦珂还是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对了,额驸的名字中有一个“月”字,你就给我画一幅花好月圆图吧!”锦珂蹙眉良久,眼睛忽而一亮,拍着手对花好道。
花好的心,仿佛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儿紧紧裹住,冷得无法跳动。花好月圆!花好月圆!那可是自己与月朗的誓言啊!怎可绣在锦珂的荷包上……
都说母子连心。花好的情绪波动,似是惊扰到了腹中的孩子,胃里又涌起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为了掩饰住这突如其来的害喜,花好连忙又铺开一张宣纸,左手捂住胸口,右手颤抖着拿起毛笔,蘸满墨水艰难地画起来。
这,或许就是这人间最大的无奈吧?为了守住腹中的花好月圆,花好不得不为别的女子和自己的心上人画上花好月圆图。一笔一划落在雪白的纸上,如尖刀一下下划过她的心,一点点将柔情似水的痴梦凌迟。
待花好月圆图的最后一笔落下,花好终于体力不支,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半梦半醒间,似是有人在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可她却再无一丝气力回应……
???
或许是因画了一整日的画牵扯到了伤口,又或许是因太多的苦闷积压在心头,晚上,花好又发起了高烧。
幸而,花好已为自己配好了药。在芸儿彻夜未眠的照料下,翌日清晨,她的烧终于缓缓退去。脸色,亦从潮红转为了苍白。
芸儿将花好头上不知换过多少次的凉帕子拿了下去,打着哈欠摸摸她的额头,本想让她再好好休息休息,可这时,西厢房的门却又被蔻丹敲响了。
本以为,有了花好月圆图做花样子,锦珂格格就会趁着这最后一日,安心绣荷包了。可是,这位格格,却似是故意刁难人般,一定要让花好陪在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绣下与月朗的花好月圆。
锦珂本就不擅女红,如何配色,如何选线,如何落针,每一处细节都要问花好。
那一日,花好什么都不用做,但只是看着锦珂手中的荷包,就觉得心烦意乱,疲惫不堪。时间,亦仿佛被沉重的心事拖着,走得无比缓慢……
寸寸光阴,如蜗牛般缓缓爬到了华灯初上时。眼看着纳兰月朗就要回来,花好的心越跳越快,而锦珂手中的荷包,绣了又拆,拆了又绣,竟还无一朵儿完整的花儿。
“哎呀,这绣花怎么这么难啊!”锦珂懊恼地将荷包和乱作一团的丝线扔到桌子上,大声喊道。
花好被吓了一跳,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将丝线拿过来,试着理顺。
“额驸眼看着就要回来了。来不及了!要不,你帮我绣吧!”锦珂说着,将荷包塞到花好手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花好睁大眼惊讶地望着锦珂,心中,却有一朵喜悦的花儿,悄然绽放!
自己,竟可以亲手为月朗的端阳荷包绣上花好月圆!难道,这便是天意……
???
五月初四夜,露浓月瘦。
夜已深,月蕊轩西厢房。单薄的身影仍伴着孤灯独坐窗前,一针一线地在浅绿色的荷包上绣着花儿。
因为太在意,花好绣得分外仔细,而因为手上的伤,她亦绣得分外缓慢。
每落下一针,花好的心上便会盛开一朵名唤思念的花儿。它们带着悠悠的期盼,亦带着幽幽的委屈,终于在启明星亮起时,与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一起密密麻麻地缠绕成一幅花好月圆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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