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了宿舍大楼前那条扬着灰尘的沥青马路,此时阳光明媚,一改前几日的阴霾阴冷,那些从窗口处眺望的积水坑,也早已干涸。
尽管我极力不让自己的目光朝着马路一侧中央那些已经面目全非,被一辆辆经过的车轮碾碎的尸体焦块,但还是忍不住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这些焦块上,而且下意识的辨认它们的位置。即使它们被车轮碾压,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而今晴朗的天气,阳光肆无忌惮的洒落,马路上依然模糊的印着焦黑的阴影,投射着他们最终倒地的姿势。
我突然感觉到悲哀,这些感染昏迷在马路上被焚烧的人,它们没有亲人来看望过,没有鲜花,没有悼词和眼泪,在昏迷的时候被大火活活烧死。当我知道感染者昏迷并不意味着死亡的时候,那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它们可曾知道火焰在每寸皮肤灼烧的疼痛,忍受火焰吞噬的煎熬。
我庆幸着自己归属于百分之10左右的感染几率,如果自己真的感染了尸菌,那无论哪种死法,我希望自己毫无意识。
我快速的沿着马路一侧的路沿走去,穿过我熟悉的街道,那家玻璃门上张贴着各种疫情提醒和闭店告示的多多便利店映入了我的眼帘。落地玻璃墙里隐约见到了货架上依然零星的摆放着塑料袋零食,灌装饮料,杂志和其它物品,我平日里最爱的那台自助咖啡机静静的立在玻璃墙边的角落,曾经人来人往的便利店,如今玻璃上遍布灰尘,就像一间早已经经历了时光冲洗的古董店,我不禁怀念便利店里那沿街的座位,它承载着多少早餐的时光。
我依稀的记得那个高个子,黑皮肤的便利店小哥,如果当时早点听他的话,也许自己还能多存一点物资。我似乎记得他给我一张名片,我把它混在冰箱上那叠从公司里a来的便签和名片里,如果还能外送的话。。。想想自己的觉得不可思议。
我快步的路过那家经常用晚餐的餐馆,老板早些时候说要离开三山回到自己的老家,那是在三山市还没有开始网络申报出城之前,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了老家了吧,看着玻璃窗外贴着的牛肉面的广告图,咽了咽自己的口水,仿佛上一顿吃过这么美味的牛肉面,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日常稀松平常的事情,会在有一天离我们渐行渐远。
又有谁能想到,那些轻松得来的食物,将会有一天成为稀缺,那些美味,将会变成梦中才有的味道。
如果能好好珍惜,那么该珍惜的事情多了去,我会珍惜每一杯捧在手中的咖啡,珍惜每一口面包,每一粒粮食,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也会珍惜每一次和他们的交流,那些我能想到的仇人,一厢情愿仿佛也变得亲切起来。
当我还在感慨万千的时候,我看见了路对面的垃圾桶突然应声而倒,那一声沉闷声才提醒我,我现在正在无视电视上三山市政府的紧急闭门不出的警告,我正在漫步在这座死神占领的城市土地上,而我的大脑和我的脚步还没有来得及匹配得上我对疫情的判断。我需要清醒的头脑来警惕四周的危险,我需要敏锐触觉来感受迎面逼近的死亡气息。
说得倒是轻松,我盯着倒地垃圾桶里滚落出来的一堆黑色塑料袋的垃圾,双腿却仿佛被锤子钉死在路沿上。
两双黄色的耳朵在垃圾桶背后露出了脑袋,原来是这条街上的流浪狗,它们从垃圾桶的背后串了出来,黄黑相间的毛发搓成一团团,我看见了它们垂着尾巴,低着脑袋在低吠,呲着牙齿,流着口水,其中一只的背部仿佛被灼伤,没有毛发,露出了化脓的皮肤,眼神死死的咬住了在马路一侧的我。
在几个星期前,三山政府曾经发布了一条警示,告知河门地区的宠物毛发易携带尸菌,虽然动物并不能被尸菌感染,但是一样会被感染者袭击,甚至以它们为食。所以当时要求屯下物资,居家隔离的同时,也要求看护好自己的宠物。我想宠物的主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