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
不过,这二人竟胆大包天至斯吗?
胤祥的异状,四阿哥胤禛并未看见。
只听他自顾自说道:“等到了明年冬天,你的孝期过了,想必皇阿玛也会为你挑选一位福晋,你自己可有心怡的人选?”
胤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皇阿玛如今还当壮年,我又何必急着成婚?”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少年气的调皮,“我还想在皇阿玛眼前多做几年孩子。”
“你啊你啊!”胤禛摇头失笑,“那时你也快二十了,难道皇阿玛还当你是孩子不成?”
“四哥此言差矣,于皇阿玛而言,咱们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孩子。”
胤祥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他于男女情爱本就不甚在意,无论皇上指的是哪位大臣的女儿,他都可与之举案齐眉。
然而经过那几次预知梦之后,胤祥却全然无心婚配了。
左不过是因为不想害了旁人。
胤祥自己也不清楚,来日能否避过幽禁之灾。
毕竟他连自己为何会被皇上幽禁都不知道。
如若躲避不过,娶妻生子岂非害了旁人?
皇上如今尚还爱重于他,所赐福晋必定是高官之女、大家闺秀,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子,不该跟着他受那样的苦。
众阿哥当中,胤祥因为从小跟在皇上身边,又被皇上着意培养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其品行、担当,确乎不是其他阿哥可比。
因而虽时下多数人视女人为玩物、附庸,胤祥却从未如此做想。
胤祥以为,若藐视天下女子,则无异于藐视己之生母。
若敬己之生母,则必不可因旁人是女子便有轻视之心。
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明知自己或会有难,还拉着旁的女子一起跳进火坑。
婚配之事,至少要等解了困境再说。
……
几天后。
荣国府。
晴雯坐在镜前,将自己亲手所制的胭脂用簪子挑出了一点,用温热的掌心融化,轻轻地涂在了脸上。
其实,晴雯如今的容色,本已不必涂脂抹粉。
但前几日她用碧色膏脂沐浴之后,皮肤骤然变得如凝脂一般,若不以脂粉掩盖,叫人看了,岂有不生疑的?
说来可笑,天下女子为增添自己的容色,往往非得借着脂粉、衣裳、首饰之美不可。
可如今晴雯却借着这些,将自己往丑里扮,方能压住愈发明艳动人的容貌。
一度让爱惜女孩家的宝玉很是看不下去,直叹该将那些俗物丢了才好。
晴雯可不管宝玉如何扼腕叹息,要是让太太看见她“狐媚子”似的,恐怕她还要再死一回。
不过那天沐浴之后,晴雯所得好处,可远非变美那么简单。
晴雯沐浴之后,只觉得全身都轻快了不少,好像自出生起,积在身子里的浊气全都一口气散了一般,说不出的舒坦。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便是晴雯的胃口变刁了。
往日他们这些大丫鬟吃的饭菜,在晴雯嘴里,都变得难以下咽。
然而贾府大丫鬟的饭菜,比寻常富家小姐吃得还精细些。
晴雯涂好嘴上的胭脂,心中一哂:
这都吃不得,难道以后天天吃满汉全席不成?
晴雯想得出神,外间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小丫鬟春儿便捧着一碟点心,跑了进来。
“晴雯姐姐,我娘叫我送些点心与你。”
“多谢费心想着。”
晴雯低头看向碟子,只见十块荔枝大小的芸豆卷码在一起,小塔似的,甚是可爱。
“我看姐姐你近来胃口不好,昨日家去便和我娘说了。姐姐快尝尝,这个好不好?”
若说春儿起初与晴雯好,只是为了那些金的银的,此刻时日久了,却也并不是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