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理军政的是华州刺史和华州都督,但是这回情况特殊。为了保证华州安定,故而朝廷发敕令他携骑官军平乱。
他来之前和华州刺史见了一面,从他口中得知这次来京畿检覆赈灾情况的谢长安,不仅是尚书令谢公的嫡孙,更是大殿下一力提拔上来的。
已经不动声色地掌握好几个州,在这次上呈奏抄中的纰漏。把柄被人拿捏着,从来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这位谢长安却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尽心尽力地去赈灾。越是如此,反倒更令人担忧。
如今华州又有盗寇作乱,他实在不知道桓儇这个节骨眼上跑过来做什么。
这边奏抄写完审定,已过了两个时辰。此时桓儇也已经离开了郑县。她骑在马上,目光从一众流民身上掠过。
瞥见一老妪带着两个幼童瘫坐在地,形容枯槁,眼神黯淡地看着前方。
抿了抿唇,桓儇牵马在老妪身侧蹲下。从行囊中取了块硬饼递过去。两个孩童似乎是许久没有吃过饼子,这会子一看见就着桓儇的手直接啃咬起来。
饿昏了头的孩子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吃完饼子还不够,甚至还咬在了桓儇手上。
吃痛之下的桓儇反应过来,霍地推开了孩童。低头看了眼自己虎口上一排牙印,对方咬得很用力,皮肉破了不说,正在往外渗血。
那老妪自才如梦初醒,连忙拉住自家孩子给桓儇赔罪。饿极了的人哪里还顾不得上那么多,如同饿兽看见食物一般再度扑向桓儇。
见状桓儇退后一步,顺势抽出了湛卢。持剑冷冷看着老妪一家。
“老人家,为何不见家中男丁?”桓儇收了受伤的手,温声问道。
听得桓儇的话,老妪抬头看着她。面上浮起苦涩笑容,“被吃了。”
三字入耳,桓儇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妪。
“我老了。两个孩子又没什么肉,男丁年轻力壮的,可以多吃几顿。也让我们可以多活几天。”
惊惧刹那蔓延于心。桓儇凝视着面前的祖孙三人,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我看郎君里气度不俗。应当是从长安来得达官贵人吧?您能不能告诉皇帝一句,咱们百姓的日子苦啊……”
桓儇闻言敛眸道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