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介绍轮到秦醉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完自己，还加了限定词，“向怀雪同桌。”
这个名字代表着全市中考状元，别人家的孩子，传奇人物。
除开主观语、英作文扣掉的十分外，再无纰漏。
可在那一瞬，正午的光透过叶片斑驳陆离的落在少年清俊面容上，他站得非常直，像是胡杨地里的青松，口念着向怀雪的名字，音色如琅石击水，就好像整个人是为了身侧的少女存在一般。
张弛捏着签字笔顿了片刻，笑着答，“可以，我们讲民主开放，同桌大家自愿搭配。”
少年天才多少有那么点儿特权，何况班里汇聚了中考分数第一梯队的学生们，大家开开心心来上学，没必要触这个霉头。
夏日变天得速度惊人，忽有场骤雨惊至，靠墙的同学开了灯，亮得惶惶如白昼，分完书后有人组织玩游戏。
俗套的击鼓传花，停到谁哪儿，谁就上台表演节目。
时运在向怀雪和秦醉，上台的是个长相甜美、穿卡通背带裤的女孩子，如果没记错的话，该是叫葛若霖。
“刚刚介绍的时候也说了嘛，我是广东人，初二才转到帝都上学，就口音上多少还不怎么普通话，大家多多担待。”葛若霖大大方方的讲着广普，“给大家唱王菲的《偿还》。”
没有伴奏，就纯清唱。
既有感情，又有技巧。
只是很难听得懂歌词，王菲近几年在中国香港大红大紫，双语歌出了不少，内陆地区受方言限制，朗朗上口的还是国语那版。
大家很给面子的鼓掌称赞好听，游戏继续，很快云破日出。
空气中浮动着泥土的腥气，书包装得鼓鼓囊囊，回程不必着急，向怀雪坐在车上，没蹬，秦醉扶着把手向前推车。
“醒了啊？”秦醉懒洋洋地调侃，我包前面有薄荷糖。
向怀雪气鼓鼓的答，“没醒，你给我找。”
秦醉左手稳扶自行车把，右手抄兜，凤眼微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我不要吃了。”向怀雪梨窝浅淡，端出副吃死他的模样。
她生得软甜，杏眼圆润含水，巴掌脸上婴儿肥残存，没有半点儿棱角，表面乖得像是只糯米团子。
然而内里夹黑芝麻馅，蔫坏。
“……”秦醉颔首，“不吃就不吃。”
又往前推了几米的路，终于服输，踹下脚撑摸了颗糖出来，剥好送到向怀雪唇边，温和哄，“张嘴。”
向怀雪粲然瞅他，“你让我吃我就吃，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秦醉气笑了，作势要收回手，“那你可千万别吃。”
向怀雪眼急手快得拽住骨节分明的手腕，低头叼走那颗糖，来不及炫耀，就听见这人清越说，“绵绵真乖。”
来时花坛里野花成群，姹紫嫣红，经过场暴雨的洗礼，□□的不太多，不远处水洼里浮沉着花瓣，波光粼粼。
舌尖顶着薄荷糖挪到后槽牙，嘎吱嘎吱的用力咬碎，向怀雪借着自行车坐的高度成功摸到秦醉的头，转了话题，“我们去音像店看看吧，我想买张磁带哎。”
“求我啊。”秦醉拍开她的手，嗤笑回。
“不求。”向怀雪倔强。
倔强不过三秒钟，马上喊了，“哥哥求你了。”
才不要自己骑车或者走着去呢，关键是没人陪。
这家音像店占了三分之一条街，包揽磁带出售、光碟出租售卖等业务，门口贴着各类海报。
向怀雪穿过一排又一排狭窄的货架，仔细端详着后面的歌单简介，最终挑出张带了《偿还》的带子。
一盒磁带六首歌，带歌词本。
她回家打开收音机，空耳发觉是《红豆》的调子，一曲竟填了两版歌词。
王菲嗓音空灵，低回婉转的唱着：
“偿还过才如愿，要是未曾偿清这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