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仿佛永不停歇,微风掠过梧桐叶片,施舍地钻进大敞着的窗棂。
笼在头顶的非典阴影并未完全脱去,学校取消了本届的军训,考虑延后再补。
时间还早,老师尚没有进门,台下的学生们穿着日常服,叽叽喳喳的抱团唠嗑。
彼年是2003年,内卷的词尚未诞生,连补课班都是老师针对看不下去的“差生”强行组织辅导的产物。
能考上同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多毕业于区域内几个重点初中,少年人没有利益纠纷,打眼儿看对了就能聊起来,甚至能奇迹的搭上关系。
这边开嗓讲,“我以前7中的。”
那边拍大腿激动答,“我发小也是7中的,2班,叫王越你知道吗?”
这边立刻道,“知道啊,我就是2班的!”
“真巧啊,你哪个小学的?”
……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简单直接。
向怀雪趁着开学前连夜恶补言情小说,睡了整个假期的懒觉,早起失败,没迟到都要感谢秦醉一大早骑车去家门口等她,再载她过来。
现在念的高中离家大概步行五百米外家两站公交车的距离,绝算不上远。
可向怀雪是个每天要睡八小时打底的起床困难户,步行再等车对她来说无意是种折磨。
于是秦醉“苦练”小半个假期自行车,安了个后座承诺每天来接她上下学。
偏差可能出在承诺时候没想到向怀雪不走路时候抱着腰还能睡会儿,秦醉总要时不时的单手确认下搂在腰间的手有没有松开,担心她掉下去,惊出一身冷汗来。
好在中考成绩分班,向怀雪成绩极好,他们分在同班,能直接在她身边看着这小迷糊鬼。
始作俑者向怀雪此刻正托腮半梦半醒,脑袋摇摇欲坠。
秦醉叹着气伸手去托她的头给摆正,又对着准备过来搭讪的初中同学摇头示意,单手比着唇角做噤声的手势。
这样嘈杂的环境下,都能睡得着,心是真大啊。
“静一静啦静一静啦。”穿白衬衫的青年男老师站在讲台上,扶了下无框眼镜,“请各位同学就近落座。”
椅子拖地的“滋啦”声响完后,教室安静下来。
老师打趣道,“第一排窗边的同学,麻烦给你旁边睡觉的同学叫一下呗,这初次见面,我怕不见不太好呀。”
全班被逗的哄堂大笑,向怀雪在这笑声里睁开朦胧睡眼,刻在骨子里的学生dna旧那么动了。
睡醒看见老师注视着自己,下意识的起立,准备答题,顺便熟稔地瞥秦醉,准备得到小抄答案。
就看到几近空旷的桌面上,放着两只憋肚的书包,一黑一白,反差色。
乍然清醒过来,莞尔就开始自我介绍,声音清亮,“老师同学们好,我叫向怀雪,方向向、怀柔的怀、冰天雪地的雪,平时喜欢摄影和演讲,毕业于实验附中。”
到底是初中各类晚会主持的选手,临场发挥一绝。
就是给老师台词先抢了。
到底冒昧了。
老师面带温柔微笑,点点头夸,“讲得真不错,开学就你代表我们班新生演讲,大家有意见吗?”
掌声如雷,有意见,全票支持。
向怀雪镇定的落座,长嘘气,悄悄去掐秦醉的腰,口型娇嗔,“你为什么不叫我!为什么!”
秦醉左手抓住她的手腕挪走,同时精准的以宽大手掌包裹着她攥成拳的手,挑眉默答,“听话。”
“我姓张,单名驰,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是你们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很荣幸遇到大家……下面我们就从向怀雪同学往后依次s形自我介绍,我顺便认个脸,再看看有没有走错班的小迷糊啊。”张弛抄起资料册讲。
后来不管过去多少年,同学聚会上总有人提及向怀雪这段黑历史,还都捆绑着秦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