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他,就连这讥诮的话,也是怔了一下,才嘟嘟囔囔地说出。
谢峥当年与其说是封王,还不如说是被赶出京城。虽然皇位是平和地传给谢晖的,但是在皇帝连太子都没有决定的时候,谁心里没有点想法。再加上燕王谋逆事发,他与他这位皇兄的关系可是恶劣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要促使谢寐生归京,谢峥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脑袋能安安分分地在脖子上待到出了他的嵘王府。
他的声音不大,可也没有特地避着谁,皇帝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听到这话,眯了眯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阴郁地在谢峥那里扫了一下。
谢寐生眼神微冷,对满脸写着不快的谢峥轻斥道:“谢峥!”
他在归京后初见谢峥的时候,就对其说过要让他向皇帝请罪,只不过这件事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几乎被他抛在了脑后。
索性今日皇帝来了他府上,而谢峥也因为在夏都无处可去,一直待在他的王府中,择日不如撞日。
谢峥的表情难看得厉害,他当日迫于叔叔的威逼答应了要向皇帝请罪,但他可从未放在心上过。
但到了这情景,顾及到谢寐生,他只好咬着牙向皇帝请罪。
“臣弟往日多有犯浑之举,蒙臣弟的叔叔指点,才醒悟过来,还望皇兄恕罪!”
谢峥形貌风流,说这话时却眉目紧皱,脸颊抽动,分明是极不情愿。
谢晖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着郑妃,谢峥也有一二分肖似谢寐生,两人立在一起,瞧着就像天生有几分亲近。
而无论是谢寐生进京时面对谢晖时的算计,还是此刻押着谢峥向他请罪,都是谢寐生为了维护谢峥。
但他面对谢寐生,也不好发难,只好轻飘飘一句:“望嵘王日后能好好自省,下去吧。”
眼神都没有给嵘王一个。
“叔叔!”谢峥剜了皇帝一眼,眼神巴巴地看着自家叔叔,“小侄今日好不容易才见得叔叔一眼……”
自初见被谢寐生一阵眼神恐吓后,谢峥就被关在了一进院落里,护卫带给他的话就是“王爷让您一个人待着,清醒清醒脑袋”,之后就是他硬闯被揍,爬墙被抓,钻狗洞……王府没有狗洞,硬生生与他好看得跟仙人似的叔叔分别了十天又七个时辰!
他悄咪咪地拽住了自家叔叔的大袖,摩挲了几下,才颇为不舍地接着说:“小侄晓得叔叔繁忙,可十年未见叔叔,小侄十分想念您哇……”
谢峥装作拭泪的样子低头以袖擦目,心底却在哀嚎,如若不是叔叔沉静凝眉的样子实在让人看着不容侵犯,他都想装作不小心扑到叔叔怀里求安慰了。
谢寐生低头看有自己这个似乎有些过分活泼的侄子一会儿,将袖子抽了出来,道:“晚宴命膳房多备些,你我叔侄二人共桌。”
看着谢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谢寐生觉得,他这个侄子虽然麻烦得要命,但也似乎……过分好哄了。
就跟他姐姐似的。
他唇角轻轻一动,旋即被压覆下去。
谢寐生对一旁的皇帝言道:“陛下今日出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皇帝的眼神在他的大袖上定有一会儿,才道:“莫非朕无事便不能来寻王叔了?”
谢寐生看他一眼,眼下皇帝的状态才是最合朝臣平日认知的,孤冷,阴郁。
他收回眼,望着眼前的水波澹澹,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何时想寻臣,何时想来臣这王府,自是都可以的。”
“是啊,朕无论何时何地,想见王爷,都是可以的。”皇帝低笑一声,慢慢走到了谢寐生身边,面对着恣意流水。
他的手也抚上了水廊边上的护栏,和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不过寸许距离,好似只要轻轻一动,两只手就能勾上一般。
他凝视着阑干上的另一只手,缓缓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