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活着。她再也不会凑上前去用渴求的眼神望向别人。厌恶怜悯,畏惧宠爱。她只是相信,没有高高抛起的希望,就不会经受被人狠狠摔下的遭遇。
“秋雯,你将来要去好的人家。”,吴悠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却看见许秋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小脑袋往她膝上一趴:“不要。我困了,要听姐姐讲故事。”
故事讲到这里,许秋雯从回忆中出神。又灌了自己一杯酒,醉意更浓。
后面的故事,她不能再讲给温懿浓听。
是在今年七八月份时候,暑期画展刚刚结束,许秋雯照例去见心理医生。
患双相情感障碍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靠着药物和定期的精神治疗已经不对生活构成影响。她甚至安慰自己,多少天才的艺术家都遭逢过这样的困扰。
那天去见心理医生,也仅仅是出于习惯。毕竟生性敏感,工作压力又大,身边可谈的人太少,而她亟需一个可倾听的人。
45分钟的面谈很快结束,她心情不错。下到1楼大厅时,见到柜台售卖的提拉米苏造型可爱,于是走上前去,颇有兴致地买了一块儿。搁在平时,她对甜食是毫无兴趣的。
然而等候店员打包的功夫,却听见取药处广播的名字。
“请-1037号-吴悠-到3号窗口取药”。
吴悠?叫吴悠的人太多了,男男女女都有。然而每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她还是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只不过每一次都收获失望。
这一次,她的眼睛仍在人群中搜寻着。不抱什么期望,却又幻想着她的身影。
3号窗口处,果然走过来一个女人。瘦瘦的,看不太清楚正脸。然而只这一眼,她就笃定那是吴悠。
她们分开的时候吴悠14岁,她是拼命把对方影像刻进脑海中的。如今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出现,褪色的记忆旋即复活,往事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涌,她迫切想要上前求证,再睹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然而这家医院无论如何也不是再相认的好地方。
她匆匆付了钱,包装好的提拉米苏留在了柜台,急急出了医院的门。
站在大门旁边不显眼的位置,她手心紧张得发汗,来回踱着细小的步子候着吴悠出来。
等候时,她心里雀跃得快要喊出声音来。算起来,快20年了。11岁到31岁,她已经快忘了分开时候撕心裂肺的感觉,然而如今的欢喜的程度,简直又和当年的痛苦程度相当。
只是,转念却想起,这是精神科医院。
揪心于是取代了欣喜。
吴悠走出来了。手提着帆布袋,袋里装了药,外人看不见里面的药物。她穿了一条朴素的黑色长裙子,单手撑着伞,脊背骄傲地挺直,一如当年的倔强,然而面部却多少有些憔悴,是有生活暴力打磨过的痕迹。
跟在她身后十米远的距离,许秋雯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跟着。
从医院去公交车站的地方要穿过一个小胡同,吴悠拐进小胡同时,许秋雯几乎用跑的速度,从旁边胡同绕了一大圈,才终于从正面截住了吴悠。
面对面目光相接时,两人中间仍有三米远的距离。许秋雯站定了,卖力调整着呼吸,才不至于像是刚奔跑过的样子。
她定定地看着她的正脸。喉咙里有一万个词语要冲出来,然而却堵塞在唇边。那些日夜辗转排演过无数次的重逢台词,此刻都在口腔里拥挤着翻滚。
然而大脑却宣告宕机。
沉默。长久的沉默。
直到两只喜鹊从胡同上方的蓝天飞过,叽叽喳喳叫着,才叫醒了许秋雯到意识。
“我是许秋雯。”,她的语言系统,只允许她讲出一句自我介绍。
说完,紧张地观测着吴悠的表情,生怕对方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困惑。20年,她只能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却从心底害怕自己被忘记。
然而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