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书轻快踏出王帐,旋即知趣地闭上了嘴。
唉,阏氏多半不愿被人看穿坚强伪装下的脆弱,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迎风流泪。也罢,自己作为最最善解人意的第一贴身侍女,还是多留在王帐里等一会儿吧!
长孙仲书向来秉持着严谨科学的态度,既然要实地考察,那就必然要多走几步,不能只局限于在王帐周围转一圈了事。
晴空之下,流云风间,一眼望去皆是绿茫茫的长草,他随意挑了个顺眼的方向,便一路边细致观测边缓步向前行去。
只可惜调查过程尚无什么进展,他连草的品种都还没琢磨透,就被不远处一道惊喜的叫声打断。
“阏氏?”
身着侍卫服的身影愣了愣,下一刻就赶紧加速小跑过来,腰侧的刀柄撞击腰带发出当啷响声。
长孙仲书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散着清香的草叶上挪开,落到转眼已至跟前的年轻身影上。
“……杜猛?”
眼前脸上那惊喜的笑容有一瞬凝滞。
“是杜威……算了这不重要。”杜威深吸口气,按捺住满心兴奋,“阏氏,您终于下定决心走出来了?”
“嗯。”出来走走,说不定能早点锁定老公死因。
杜威激动得几乎要口齿不清:“您、您出来时——把人支开了?也没被单于发现?”
“这不是应该的么?”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当事人比较正常吧。
“好,太好了!”
杜威对着天空兴高采烈地虚打了几拳,脸色因雀跃的心情有些涨红。老天开眼,老天开眼!这个克夫的小妖精终于打算要离开他敬爱的单于了!!
长孙仲书望着眼前兴奋到失智的人,有些莫名地皱起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来不及。”等下天色黑了,再观测土层植被什么的怕是更有难度。
“对对,阏氏说得对。”杜威连忙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眼却仍激动地放光,“阏氏出门前制定好逃跑路线没?打算走官道还是野道?车马和盘缠准备得怎么样了?单于要是发现您不见了,可要属下帮忙阻拦推脱一时?”
“……啊?你在说什么?”长孙仲书眼里隐隐闪过困惑。
杜威兴奋的神情一僵,一股不妙的预感渐渐窜上脊背。
“您、您难道不是听了我的话后决定……”
“我吗?”长孙仲书随手揪了截草尖揉碎,“我就出来散个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