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惠妃抚养五阿哥的旨意传遍六宫的第二天,弘昼便带着奶娘秦嬷嬷入宫拜访,他平素少在后宫走动,兜兜转转来到碎玉轩门口,随手指了个小太监:“你去通报,孩儿来给惠妃额娘请安了。”
小太监忙不迭地去通传,这边弘昼却不等待,信步走进碎玉轩,正碰到前来相迎的采月,采月福了福,道了声万安,弘昼却上下打量采月一番,像民间书生一样一抱拳:“这位姐姐不知是采月姐姐还是采星姐姐?”
采月忙再施一礼:“不敢,奴婢采月,小主在屋内等候,五阿哥请随奴婢来。”说罢引着弘昼步入殿内。
弘昼走进殿来,却并不急着问安,先打量沈眉庄:“就是你要做我额娘?”
沈眉庄点头称是。
弘昼道:“那个位置我可没什么兴趣,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沈眉庄笑道:“倒是巧了,我对那个位置也没兴趣。”
弘昼轻笑着行礼:“不愧是我弘昼的额娘,我下个月初八出殡,额娘可要来?”
沈眉庄心道弘昼果然名不虚传,嘴上却道:“想不到你我竟只有这几日的母子情分,不过宫禁森严,我怕是无法亲至。”
弘昼笑道:“却是急了些,不如下次,待儿子好生筹谋,多请几个戏班来,办得热闹些,到时额娘可不能再推辞了。”
沈眉庄道:“热闹事不少,怎么你偏爱这一出?”
弘昼道:“旁的热闹,我还怕没处看?唯有这身死之后,旁人如何悼念,却是我想不到的,有的人,我看着他们哭我,都不甚尽心,可见若是真有那日,还指不定如何敷衍。”
沈眉庄道:“你隔些时日便来这一次,也怪不得旁人,如今太后病着,你多少该有些顾忌,且一群奴才哭你有什么意思,等你成亲生子,那才热闹。”
弘昼略一沉吟:“额娘说得不错,儿子也正觉得无趣,便听额娘的,延后出殡吧。”
弘昼的奶娘秦嬷嬷一直跟在弘昼身后,此时见弘昼与沈眉庄相谈甚欢,方才给沈眉庄行了大礼,沈眉庄赶紧搀扶起她:“嬷嬷不必行此大礼,你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些年弘昼又多承你照顾,说起来本宫还要向你道一声谢呢。”说罢,又吩咐采月拿来早已准备好的一包金稞子赏给秦嬷嬷。
秦嬷嬷忙道不敢,见弘昼点头,方才收下赏赐。
不多时小太监来报,温太医前来请脉,沈眉庄连忙叫进来,温实初早听说五阿哥在此,进屋便规规矩矩向惠妃和五阿哥请安。
弘昼却噗的笑出声来:“温太医,咱们又见面了。”说着伸手虚扶了一下:“之前我问你惠妃娘娘的性情,谁不知你是额娘的心腹,你却一味地含糊其辞,如今惠妃娘娘做了我额娘,咱们可是一家人了,今后可得多亲近亲近。”
温实初被弘昼的“一家人”逗了个大红脸,眼睛都不敢看沈眉庄,只是低头应道:“五阿哥但有吩咐,温实初自无不从。”
沈眉庄笑道:“温大人脸皮薄,你再打趣他,他只会躲着你,哪里还敢亲近。”说着熟稔地伸出手腕给温实初搭脉,也不打算避忌弘昼,问道:“昨日皇后可派人传你了?”
温实初道:“是,昨日果郡王府的娴福晋身子不适,正是微臣当值,便去了王府,听闻皇后传召,我记着娘娘的吩咐,亲自看着人把药煎了,又去问了王爷和玉福晋的脉,这才回得迟了,错过了皇后娘娘的传召。”
沈眉庄点头:“皇上待果郡王素来亲厚,涉及果郡王府,你多上些心也是应该的,便是迟些皇后也不会怪罪。”
弘昼转转眼珠,接口道:“温太医,你可是做错了,大错特错。”
温实初不解:“微臣错在何处,还请五阿哥明示。”
弘昼道:“你只看过十七叔和两位婶婶,便是大错,合该将果郡王府上上下下仆从杂役全都诊过一番才是,啊,对了,还有舒太妃,甘露寺一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