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亮了灯,害怕地坐在床边,那晚拿着锄头站在王婶身边的男人的样子不自制地浮现到眼前……
陆君倾使劲摇头,田田说她爸上厂里干活去了啊,怎么会……
十八岁的少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白天的悲痛愤恨都被本能的恐惧压下。
屋外母女两的哭喊声断断续续,还有和尚在念经,时不时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男人女人的低语。房间里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江放到底去哪儿了?陆君倾害怕极了。
他不敢关灯,也害怕闭眼,拿被子裹着自己坐在床上一动不敢乱动,心里默默念叨着:
江放,你在哪?江放,你怎么还没回来?
江放……
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窗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哭声再次伤心欲绝,陆君倾迷糊地睁开眼,见外面天终于亮了。
他第一反应是扭头看看身边。
江放的位置空空如也,他还没回来。
他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没回?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好一会儿,屋子外重新陷入安静,陆君倾犹豫了很久才哆哆嗦嗦把门打开。
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地上只剩下一些放过的鞭炮屑和烧过的纸灰。旺财耷拉着脑袋趴在窗台下,看到他汪汪叫了两声,接着一阵低呜,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
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四周安静得莫名可怕。
“旺财,你别害怕。来,有我在呢。” 陆君倾搓了搓手,左看看右看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解开绳子,将狗子搂进怀里抚摸着,“别怕,君君哥哥在。”
他将狗子抱进房里,刚一进门旺财就跳下来,摇头晃脑地满屋子窜,一点也不客气。
“啊,不行!”陆君倾眼疾手快抢回江放的涂料,拍了拍它的狗头,“你怎么什么都舔?会中毒的!”
看着那涂料又想到江放,陆君倾不悦地噘起了嘴。那个讨厌的家伙到底外出多久?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汪汪!”旺财冲他大吼两声。
陆君倾目光重新落回狗子身上,莫非它是饿了?田田家出了这种事,想必也没有功夫管它。
房间里开着灯,但一想到昨晚仍觉得阴森森的,他想了想对旺财说:“走,哥哥带你去填饱肚子。”
陆君倾锁了门,抱着狗拔腿就往外跑,直到跑了很远,看到其他路人才停下来喘气。
小土狗上街,看什么都新鲜,旺财不住地挣脱,想从他怀里下来。
“听话!再乱动就送你回去。”陆君倾凶巴巴地瞪着它,旺财怂了,终于不再动弹。
陆君倾给它买了一个大肉包子,心烦意乱地喂着,脑子里满是田田伤心欲绝的哭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忽然,白老太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那沧桑的皱纹,突起的眼袋,也不知当年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一会,旺财吭哧吭哧把包子都吃完了,地上的油也舔得干干净净,陆君倾听见自己肚子咕隆叫了一声,抱起狗子往另一条街上走去。
宝蓝色招牌在一众店面中分外醒目,远远陆君倾却看见,那卷闸门竟是关着的。
“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关门,生怕她女儿回来错过……”
陆君倾顿了顿脚步,又加速跑过去确认。
门确实没开。
欣欣汤圆的左边是一家麻辣烫,这东西晚上吃的人才多,午前店主改卖的煎饼早点。陆君倾走过去,“您好,请问下隔壁汤圆店……”
女店主正在收钱,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冲他摆手,“不知道。”
陆君倾准备转身,对方又补充道:“我刚搬过来不久,隔壁这老太太平时不搭理人,我跟她不熟悉。你问问那边的老板看看。”
“谢谢。”陆君倾跟她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