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收起书回到房间,率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张整洁的床。
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一旁桌子上的书垒成了整齐的一叠,墙角边画好的油画、胡乱扔着的刮刀刷子都被摆放得井然有序。
不知所措地,他站在门口呆了半晌。
房间还是头一次收拾得这样整洁,有点不习惯。但……似乎有感觉还不错?
江放的目光落在墙边的那一些画上。这些是他花了心血和时间的东西,带不走,这么扔了实在有些可惜。
他随手挑了一幅已经干透的画,带着内框小心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往镇中心的广场走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正午饭点。陆君倾站在面馆门口张望了一下,老板正忙着,只好等会再来。
他往前走了一段,远远就看到,江放坐在那广场的一角。
今天他没拿画笔,抱着本书随意地坐在台阶上,跟前摆着幅一米多宽的油画。
这是在卖画?陆君倾大跌眼镜。
一没有笑脸,二不会说好听的,他很好奇江放要怎么把画卖出去。
陆君倾没敢过去,远远地看着,短短十来分钟,就有几波人在江放的画前驻足。
先是一个带墨镜的女士,江放见她在看画,主动放下了手里的书。对方笑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放表情淡下去,摇摇头,又拿起书来。
后面又来了两个打扮漂亮的年轻女孩,两人边看一边嘀咕,脸上笑嘻嘻的,江放抬眸看过一眼后一直低着头,后来女孩子问了句什么,他嘴唇动了动,两人便遗憾地走了。
这些人像是来游玩的,这么大尺寸的画拿着肯定不方便,陆君倾觉得她们也没打算买。想起信息墙上那封情书,他甚至大胆猜测,她们大概不是看上江放的画,是看上他的人了。
这时,又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大爷在那画前停下。左左右右地瞧了会,大爷跟江放攀谈起来,江放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不大高兴,但是又没有不理对方。
陆君倾甚至感觉他好像有点烦躁。糟了……这时江放的目光移过来,正好看到陆君倾。
陆君倾一慌,下意识挪开视线。他怕江放以为自己又是故意跟着他。
陆君倾没有听到江放早上和王婶的对话,不知道他刚续了房租。但他看江放明明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却还在这卖画,便兀自地想,江放是不是需要钱?
江放昨天给了他两百,说是不用还了。但陆君倾记着自己答了应一取到钱就还他。
犹豫了一下,他大方朝江放走过去,想跟江放说晚几天再还钱,或者把剩下的钱先给他。
“我们新盖的房子,墙壁刷得老白了,我老伴总念叨墙上缺点什么。昨天我儿子电话回来说,挂副油画显格调。小伙子,你这是油画没错吧?”
大爷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絮絮叨叨地说完后,江放点了点头:“是油画。”
“哎?我怎么觉着这画它看不懂啊?花花绿绿的,鬼打架似的。”大爷说着伸手摸了摸,“还凹凸不平的。”
江放:“油画就是这样的。”
这时陆君倾已经走过来,看江放的绷着一张脸,他主动接过话道:“大爷,油画要远观,你退后几步看看,就不是鬼打架了。”
“这样的吗?”大爷试着退后几步,然后不住地点头,“是是,这样看就像话了。”
这是一幅的是正午的农田,火红的太阳,金色的天空,黄澄澄的稻子,陆君倾随即联想到了梵高那幅著名的《星空》。
大爷看了会又开始摇头,“不对,田里的稻子怎么可能比人还高比树还大,这画得不对!”
江放欲言又止,担心他解释完这大爷能不能明白。
“这是艺术的加工处理,蕴含着画家作画时的感情。这种画法是西方很有名的一个流派,”陆君倾说完向他投来确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