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水流缓慢,从上京城到汀州,水路走了有四天半,傍晚时船靠岸渡口,汀州知府亲自在岸边迎见。
故友见面,少不了一顿寒暄。沈不敏不擅长这些人际交往,不过有陈延秀在。虽是长辈,还曾是先生,但丝毫不影响两人闲聊。
“汀州这几年发展的还是不错的,除了离京城有些远,交通不便,其他还挺好的。”
“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怪不得那些大师都爱往这儿隐居呢。这美好的东西看多了就是有助于身心舒畅,心情好啊!”
“……”
“沈大人,许久不见,话少了很多啊。”沈不敏正欣赏着汀州湖边美景,突然听见一旁正和陈延秀聊得热火朝天的赵巍道。
沈不敏不答,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赵巍看到他身边的人,又问道:“这位是?”
“我的朋友。”沈不敏道,故意没有将邬丛介绍出去,也不曾提名。
但赵巍偏偏侈侈不休追问道:“既是沈监史朋友,自也是我赵巍的朋友,在下汀州知府赵巍,敢问阁下大名是?”
“邬丛。”
“邬?”赵巍略做思考,“可是那个左耳邬?”
邬丛轻“嗯”一声。
“汀州以前也有户姓邬的人家。”赵巍话停在这里。
陈延秀接过他的话:“可是汀州原先的同知?”
赵巍点点头。
沈不敏余光瞥了下邬丛,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一个晚上,一大家子惨遭灭门,哎!只可惜凶手现在还未浮出水面,邬同知死不瞑目啊!”陈延秀感慨道。
“都是旧事了,不必再提。”赵巍道:“天色已晚,我在府上给各位准备了接风宴,两位大人请吧。”
赵府。
赵巍准备了一桌子酒菜,荤素搭配齐全,只是看上去都颇为清淡。
“赵大人这官做的不错啊,这鱼尝不出一点盐味儿啊!”陈延秀夹了两口鱼肉,看向东道主赵巍。
“近年来追求养生之道,所以饭菜盐油少了些,还请陈大人见谅。”赵巍面露歉意。
“我还以为你们汀州这里盐场又出问题了。”陈延秀突然放下筷子,“想你年轻时性格顽劣不堪,如今到汀州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我瞧着气质和礼数都大超从前。有此觉悟,甚好!”
“陈大人谬赞了。”赵巍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年轻时衣食无忧,未经风雨只知玩乐;身为一方父母官后,才懂许多人世道理。”
“来!喝一杯!”陈延秀朝赵巍举起酒杯。
两人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酒,怎么是甜的?”陈延秀咂嘴,问道。
“忘了给您说了,这是桂花酒,自家酿的,味甘。”
“这么大个人了还喝甜酒。”陈延秀故作不满,却又给自己倒下一杯。
赵巍打趣道:“毕竟不敌少年意气。”
一杯桂花酒下肚,赵巍又道:“汀州盐运已经恢复平定,盐场和盐商也”
“打住打住,饭桌之上,不讲政事。这些东西留到明天再讲。”陈延秀打断他。
一顿饭吃完后夜色已深。
狭小的屋子里,邬丛瘫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桂花酒,眼神中满是哀伤。
沈不敏坐他对面,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下错了决定。
汀州盐运早已解决,可皇帝让他们来此,查的不仅是盐运的原因,更是十五年前汀州同知邬氏满门被灭一事。
当年邬氏满门被灭后,汀州知府也在第二日于家中上吊自杀。
两年后,赵巍走马上任。
沈不敏轻颦眉头。
他与这位知府大人不熟,只是今日,他为何非要问起邬丛名字,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提及那桩旧事?
以及他在汀州究竟经历了什么,能从一个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富家少爷变成能在短短一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