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会同她说哪些话,会以怎样的方式罚她,回来的这一路上,宴清黎一直在想。
针对每种情况,她都想了应对方法。
用一个词来总结,就是认怂。
她与母亲其实都不能很认可对方的行事,彼此也无法沟通,如果针锋相对,只能两败俱伤。
母亲能承受住这样的“伤”,她不能。
她一不掌家印,二无人偏爱,唯一能护着她的人在西郊,所以她无底气、无能力。
现实面前,识时务,方能够最大限度减少对自己的伤害。
将所有可能在脑中过了一遍,宴清黎深吸一口气,绷紧神经出了马车。
然而,脚落在地上,视线触及府门前准备离开的一队人,她隐约有种感觉,可能出现了她预料之外的情况。
那队人里唯一的女孩子注意到她的凝视,警惕望过来,带着审量。
半晌后,试探询问,“是宴姑娘?”
宴清黎已经走到他们旁边,点点头,“元宝姑娘,你们这是从西郊刚回来?”
“是啊。”元宝从马车上轻巧跃下,“本来可以早早回来的,但是有位老太想雇我们送她回京。打包东西花了些时间,顾及老太的身体,我们路上不能走太快,又花了许多时间。”
“到今日,终是把人送到了。”她对着宴府的府门扬了下下巴。
宴清黎的心跳隐约加快,心底有期待和欢喜在滋生,“那位老太太是否不爱笑,总是肃着脸,腕上戴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元宝点头,“姑娘认识?啊……瞧我这话说的,姑娘定是认识的,您的那位老仆,唤这位老太老夫人。”
老夫人,祖母!
宴清黎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简单跟元宝道别,她提起裙角快步往府中去。
宴夫人先于宴清黎下的马车,出了马车未等她,径自走了。
快到她的院子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拧眉看去,张口就是教训,“着急忙慌做什么,你看看你的步摇飞到哪里去了,禁步都压不住你的裙角!”
“母亲,祖母回来了,刚到家。”宴清黎明眸璀璨,嗓音欢快,便是戴着面纱,都能让人想象到被遮住的明媚笑容。
这是宴夫人第一次见到她这般鲜活的模样,心中有股很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在她想要分辨清楚的短短时间,宴清黎已然从她身边飞过,看不到了。
“……至于这么开心么,不过几日未见而已。”
若是宴清黎听到了她这询问,定会毫不掩饰地承认,就是这么开心。
她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同祖母在一起的,祖母代替爹娘,给予了她成长需要的爱、关心还有教导。
在宴清黎这里,祖母是比爹娘还要重要的存在。
一路奔至南山小院,宴清黎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姑娘来的巧,老太太方才还念叨您呢。”有位灰衣的嬷嬷一手端着茶水,一手帮她推开门。
“阿诺嬷嬷你也回来了。”宴清黎在身边停了下,双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朝着她俏皮眨眼,“我帮祖母送过去。”
“姑娘您慢点,当心烫着自己。”
宴清黎远远应了声,直到转进内室,才放缓脚步,探头往里看。
宴老夫人坐在藤椅中,闭着眼睛,眉目中带着倦色。
她身后有个丫鬟在帮她按肩膀,看到宴清黎进来,刚想提醒老太太,就见宴清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虽然她很快恢复手上的动作,但还是被宴老太太感觉到,“怎么停了?”
她说着,睁开眼睛,注意到正悄悄靠近的宴清黎。
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祖母,您怎也回京了?”
她捧着热茶,乖巧坐在宴老夫人旁边的位置,“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
宴老夫人瞥她一眼,挥手让丫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