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夫人跟前,乖巧讨喜的小猫样,口口声声叫着“伯母”。并在李皇后的使眼色中,亲手为梅老夫人奉了盏茶水。
梅老夫人喜不自禁,一个劲儿地夸素蔻公主懂事儿,小祖宗心肝宝贝肉儿,能用上的昵称好词都用上了,似乎还不尽意。恨不得立时就娶进了宰相府,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尊贵、美貌、孝顺的好儿媳。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男的女的自动分成了两拨儿,年老的年轻的各凑在一块儿。他们侃侃相谈之时,赵太子迁、东方碧仁这两青年才俊,倒被孤立了去。幸甚他们交情深厚,也就乐得坐在角落,说些闲话。
究竟是男子,又都怀着苦闷心事,聊了一阵子,话题也就尽了。剩下憋闷着的,都是在公众前说不出口的。赵迁端着酒杯,对东方碧仁道:“咱兄弟俩,对饮一场如何?”
旁边不起眼立着的薛浅芜一听,好是着急,今天上午,爷已经喝了那么多,哪堪再饮?忍不住拉了拉东方爷的衣襟,言在此意在彼地道:“爷遇到好事了,喝酒方助兴吗?”
东方碧仁脸色一滞,清醒地推辞道:“多谢迁兄美意,只是今有要事相商,不能醉去。改日定和迁兄痛饮烈酒,不醉不归。”
赵太子迁已注意到丑公公装扮的薛浅芜,多打量了几眼,微妙的怪异感又生。
轻啜了一口茶,赵迁说道:“东方弟身边的随从,怎么一个比一个有似曾相识之感?”
“是么?”东方碧仁微愣,旋即笑道:“那就是缘分了。咱弟兄俩,看人的眼光都是一致的。”
薛浅芜心里突突跳着,她并不是怕被赵迁认出,而是担心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此时,晚膳已经传了上来。赵渊、高太后招呼二人道:“仁儿、迁儿,坐那么远作甚?今晚难得凑得这么齐全,还不坐到一块儿来?”
两人不再多说,坐了过去。薛浅芜低头跟着东方爷,暗暗松了一口气儿。
坐毕,拘谨的倒是这些晚辈们。东方槊话本来就不多,赵渊、高太后为了打破僵局,一个劲儿地招呼着大家。李皇后得体地笑着,偶尔插几句话,总是恰到好处。她还特别擅长眼色暗示,一旦瞧准机会,就示意着素蔻公主给未来可能的公公婆婆夹菜。
面对公主的献殷勤,东方槊很是过意不去,梅老夫人则乐呵得合不拢嘴。薛浅芜从未想过,梅老夫人那张冰冷淡漠的板脸上,也能露出如是灿烂年轻的笑容来。
当素蔻公主又为东方槊夹了一块鱼头时,赵渊调侃她道:“蔻儿对伯父真好啊!从小到大,从未见你对父皇这么上心过!”
素蔻公主也算听得出话儿,赶紧又加了一块孝敬她父皇,同时面带羞赧地道:“父皇可说笑了!平时蔻儿伴在父皇身边,想尽孝心随时都可以,但是伯父伯母却不常来……想蔻儿幼年时,经常去府里和东方大哥一起玩耍,伯父伯母待我极好,感情早已深得难以割舍,长大之后,作为女儿家的不好抛头露面,相聚的时间也就少了些!偶然尽些心意,实在难以传达那份子情!”
“这话倒是合情入理。”赵渊笑着点头赞道。
高太后接过话,亦笑着道:“话却也不好说!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永驻宰相府了,见你伯父伯母的面,比见祖母父皇、母后姨娘的面还多呢!那时你也未必会对我们上心!”
话中之意,饶是傻子也听得出。
李皇后笑而不语,素蔻公主羞红了脸,瞟了一眼东方碧仁,期盼而又含混地道:“蔻儿巴不得能服侍在伯父伯母身边呢!虽然对于祖母父皇、母后姨娘,蔻儿是一样的感情,没有偏向之说……但终归是,舍不得的……”
这一通矛盾话下来,席中的人除了东方碧仁、薛浅芜外,俱都笑个不止。
薛浅芜那张被颜料遮涂遍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是灵动的,从这个人扫到那个人,试图发掘一些趣来,奈何无聊荒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