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终究才是儿子最挂念的罢,即便是殿下这样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内心里,还不知把孝珍贵妃看得怎么样重。
世人皆道投身于天家是莫大的荣幸,必然是吃穿不愁一世无忧,却不晓得这当中隐秘的刀光剑影,所以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有烦愁?
方元把话递到王爷耳边,轻声道:“殿下,娘娘这是念着您呢…您万不要多想……”
须清和抚摩着腰间挂下的佩玉,长眸微睐,忽而慢慢转头回望了一眼顾念颐离开的方向。薄唇勾起一角,他在自己眉心上拈了拈,仿似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念颐脚下滞了滞,突然就停下来了,她踅过身向后张望,可是目光所见里并不见异常,花还是花,草还是草,每一座宫殿顶上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依旧那么叫人目眩,宫人们低头走路,除了密匝匝的脚步声,当真什么也没有了。
“姑娘瞧什么呢?”海兰跟着念颐看的方向看了看,疑惑里又有点担忧,问道:“是叫太阳晒着了么,头晕不晕?”说着抽出帕子在念颐的额头上点了点。
几位小姐进宫都不好太过张扬,宫里都是有伺候的宫人的,不至于短缺了亏待了她们,是以这回到宫里来小住,念颐学着她大房的六姐姐只带了一个贴身丫头进来,顾念芝如是。
海兰是几个贴身大丫头里最周到的,就她跟着进来了,自然要时刻注意着姑娘,怕她有一点闪失。即便二老爷和衡五爷不在乎姑娘,她们底下这几个一同长起来的却是要把姑娘放在头一位的,夫人在阴司里也能不惦念。
念颐拂开海兰的手帕说自己没事,可是视线还是忍不住又打量了一大圈,她蹙了蹙眉,觉得很奇怪,适才就好像背后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似的——
“有看见熟人么?”
她问海兰,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她们大约没有没事能跑进宫里来的熟人,果然海兰摇头道:“我什么人也没看见,那边都是宫女内监…姑娘,你是不是头一回进宫紧张产生幻觉了?”
幻觉啊……
念颐摸了摸耳朵,只能是赞同这个回答了,谁叫她转过身没看见人看着她呢。
不过海兰所说的紧张就全然不是那一回事了。安抚地看了海兰一眼,两人继续跟上六姑娘和十四姑娘,念颐放低声音道:“昨儿夜里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你们的话我也都听进去了,这回主要是六姐姐进来给皇后娘娘相看,我和念芝都是进来做个伴的。既然不干我的事,我却有什么好紧张?”
她边说边拿眼睛往顾念芝那里示意,声音更是压得低下去,“你瞧见她没有?那才是真正的紧张,不过平日得府里家下人奉迎拍马几句,哥哥多疼惜她那么一丢丢而已,就真把自己当是进宫选太子妃来的了,也不知道羞。”
念颐对顾念芝从来没有好感,二太太和顾念芝对她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嫡女也是半斤八两。
其实呢,她们母女的作为念颐是不屑于计较的,别看她在二房不受重视,可她自己心气儿高,知道轻重,再则,也是不想给父亲和哥哥留下刁蛮的印象,哪怕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就算只是站着呼吸,也都碍着他们的眼。
说话听音,海兰品出味道来,附和道:“可不是呢,五爷也只多疼惜十四姑娘那么一星罢了,咱们五爷是天生的冷淡性子,我都不曾看见他对谁笑过,哪怕休沐日打国子监回来,也仍旧…我说句不好听的,五爷也仍旧是板着一张棺材脸,所以姑娘在这事上就不要想太多了。”
念颐知道海兰是要让自己宽心,她也觉得自己这回进宫就是散心来的,面上不禁就露出舒畅的模样,她脚下赶走几步想追上顾念兮和顾念芝,不想不知从哪个方向猝然传来一道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当下里几个姑娘都停了下来,就是带路的宫人面上都有震动。
贤妃跟前的赵公公眼角一抽,臂弯间的拂尘前后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