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道:“没见过比你这丫头更狠心的,我跟你有大仇啊,使这么大力气,这下好了,把我的脖子按进去了,往后就成了缩脖儿的残废,怎么讨媳妇儿啊。”
忙信以为真,忙伸手过去:“我瞧瞧,没使多大劲儿啊,怎么就按进去了呢……”手刚摸上陈皮的后脖颈子,见他笑的贼兮兮,顿时回过味儿来,也没客气,手一扬啪一声,就给了他一脖溜儿,恨声道:“按进去才好,省的往外冒坏水。”哼一声,回了车里。
外头陈皮跟车把式都笑了起来,怀清也笑的不行,点点她的额头道:“你说你这丫头傻不傻啊,跟了我这么久,也没个长进,那脖子能随便按进去的吗,又不是王八。”
甘草咬着牙道:“这小子就是王八,王八羔子。”噗嗤怀清笑的不行。
不一会儿到了县衙,刚进屋银翘就把茶捧了上来道:“洗澡水一早就给姑娘烧好了,姑娘喝口茶去泡泡热水,最解乏。”
怀清喝了口茶问:“她家里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儿吧?”
银翘道:“家里倒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南阳却有事了,听牛蒡说,陈大人升官了,升去江南什么按察司,还有,咱们南阳的守备大人过两天就来上任了,大爷这些日子正忙活这事儿呢。”
年前怀清琢磨着,他哥跟前只陈皮一个有些折手,家里看门扫地的,也得有个小子,便在人牙子手里挑了两个,起了名儿,一个叫牛蒡,机灵些,和陈皮替换手的跟着她哥,一个叫门冬为人老实,就让他在前头看门,兼做些零碎活儿,这才放心跟老太君去了京城。
听了银翘的话,怀清暗道,陈延更这时候升任江南按察司,说明皇上想动江南那块铁板了,陈大人这次升任是福是祸真不好说,至于南阳,官走官来,也不知新上任的这位知府跟守备大人是什么货色,若跟许克善似的,说不准又来了麻烦。
想到此,便问:“我哥呢?”
银翘道:“过晌午陈大人来了,说明儿就去江南上任,大爷便在书房摆了送别宴,这会儿正吃酒呢。”
陈延更举了举手里的酒:“怀济,我陈延更能有今日多亏了老弟啊,没有老弟,我陈延更还不知要在汝州任上待多少年呢,来,咱兄弟干了这杯。”
怀济道:“陈兄言重了,怀济该谢陈兄,若无陈兄提点帮忙,恐怀济这个南阳的父母官也做不安稳。”
陈延更笑道:“咱们兄弟就别谢来谢去的了,喝酒。”
两人干了杯中酒,陈延更方道:“说是说,却有一事,怀济老弟当有个防备,听说接任汝州知府的是梁荣。”
见 怀济一副不知是谁的表情,陈延更暗暗叹了口气:“怀济你这个官儿当的着实省心,若是别人还好,这梁荣却跟邱家沾着亲,且不是许克善那样的远亲,梁荣的妻妹 嫁的正是邱府的二老爷,梁荣跟江苏巡抚邱显臣是真真儿的一担挑儿,恐他来了汝州要寻老弟的麻烦呢,这厮可是有名儿的笑面虎,且贪得无厌,你要小心才是,不 过,这次新任的南阳守备曾思廉,原是淮扬道河防守备,这可是个谋不上的肥差,若不是受了挤兑,也不可能来这南阳县,怀济老弟倒可结交,也省的你在南阳孤立 无援,延更知道老弟心怀百姓,有大志向,可有一句话老弟也得明白,只要在官场,这些应酬来往便免不得,一味清高恐怕干不成事儿。”
陈延更也真算苦口婆心了,就算怀济之前是个不通世故的书生,好歹在南阳当了一年知县,这一桩桩事儿过来,也再不是当初刚离邓州府的张怀济了。
听了这话,从席上站起来深深一躬:“怀济谢陈兄点拨。”
陈延更拽他坐下道:“若论点拨,该是怀济老弟点拨了延更才是。”说着叹了口气:“皇上常言,官为民役,就是说咱们这些当官的就是要给老百姓做事儿,可到了下面就难了,人情世故织就一张巨大的网,想挣脱当一个好官清官,何其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