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数到九百九十九只绵羊时,他还是没有入眠。
温锦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失眠了。
“一千只清歌,一千零一只清歌,一千零二只清歌——”等反应过来时,温锦言烦躁地扯了扯头发,爬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红木地板上泻下冰一样的银辉。
温锦言借着那点点银光,慢慢分辨着屋内物品的轮廓。从衣柜到壁画再到书架,最后又把视线转回到诺大的落地窗。
那个该死的女人,跑哪里去了?温锦言怀疑上辈子究竟是断了她财路还是砍死了她全家,才罚他这辈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走下床,光着的脚一接触到地板,全身就泛起了一股寒意。他走到窗边,正要把那缝隙完完全全掩埋掉,手却愣在半空中。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
阮清歌站在路灯下,拿起手机,想拨打,几秒后又放了下来。她转过身,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继续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一阵寒风刮来,吹乱了她的一头秀发。她往手心里呵着气,温热的气息刚呼出去,立刻化作淡淡的白雾被冷风吹散。
“酥酥,你也很冷吧?对不起,让你陪了我这么久。”阮清歌蹲下身,把围巾裹在酥酥冰冰凉凉的身体上,唇边似有笑意,可神情却是模糊而哀伤,“我们回家吧。”
风吹落了枯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阮清歌甚至可以描摹出这个画面,树叶被风带着打着旋儿,哭喊着、哀泣着,想要挣脱束缚,却只能眼睁睁的、毫无还手之力,被带去未知的远方。那卑微的姿态宛如一场忧伤的独舞,纪念着关于生命的最后瞬间。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越来越清晰。然后,有一双孔武有力的手从她背后圈住了她的腰,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清歌,你看不见没关系,我愿意做你的眼睛。你有孩子没关系,我愿意做你孩子的爸爸。你利用我报复江枫也没关系,我愿意让你利用。你的心中有别人也没关系,我愿意等你。”温锦言将头埋在她的颈边,哽咽着声音又说,“清歌,我爱你。”
阮清歌抓住他的胳膊,潮湿的液体从眼角坠下,“锦言,我也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
温锦言扳正她的身体,放在她腰间的手强势收回,强悍的力量拉着她彻底陷入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如旧。阮清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触碰到的肌肤,闻得到的呼吸,听得到的心跳声……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在她心中,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永永远远都不会消失。
他是她的,一生。
她是他的,一世。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看你全身都冻成冰块!”温锦言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抱着她往楼内大步走去。
“我原先怕惹你生气,不敢打。后来又怕你睡着了,不敢吵醒你。”阮清歌搂着他的脖颈,低眼耷眉的,显得委屈极了。
温锦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八点多。现在十二点了吗?”
温锦言看了下墙上的电子钟,心疼得要爆炸了,“傻丫头,都两点半了!”
……
阮清歌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棉被。酥酥在她脚边,被毛毯裹得只剩下毛茸茸的头。
“所以说,我给南星做了刺绣,我给南星织了围巾,你嫉妒了?这么大人,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阮清歌没心没肺地笑了出声,把手伸进包里,摸索出一个香囊,“其实你出差时,我给你做了一份礼物,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送给你。”
温锦言来到她身边,拿起她手中的大红色香囊。她用黑色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