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在唇上的口脂,艳艳的红,宛然要透纱洇了出来,竟仿佛是一股致命、摄魂般的香。
这样她,身着轻纱,不见其容,只余窈影,一袭如梦如幻的绝丽,已知定是倾城佳人,若是兜纱轻轻掀开,大概便是梦醒之际,惊艳之时了。
两厢对视着,仿佛那样近,又仿佛那样远,儿时温馨深刻的记忆,忽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那熟悉的甜音,好像刚刚还在他耳畔唤着,瑾成哥哥……
无尽思忆,无边惆怅。
就似度过漫长一夜,终于转醒,孟瑾成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低垂眼,向容欢抱拳感谢:“今日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瑾成不胜感激!”
容欢微微一笑:“二公子不必介怀,危难之际,本王自当出手相救。”
孟瑾成笑着颔首,视线未再从幼幼身上停留过,又与他寒暄几句,方登上自府马车离去。
望着远远行去的马车,幼幼在原地怔怔出神,等醒过来,眼波在睫下黯然流淌,正欲往前走,却听容欢道:“王妃能扶我一把吗?”
他侧过脸,笑得眼儿弯弯,已是如此看着她许久了,看得那样深。
幼幼才惊觉,刚刚瞧见孟瑾成的一刹,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他的手臂。幼幼发下愣,赶紧重新搀起他的胳膊,不知是否错觉,只觉对方的身体在那刻绷得格外僵硬。
☆、第42章 [安好]
一路上容欢都默不作声,似在阖目养神,而幼幼也静静端坐,面朝窗外发呆,一条人影始终在脑中不断徘徊着……二人在静到近乎凝滞的气氛里回到瑜亲王府,那时天色已经入暮。
幼幼走前寻了其它借口,为此晚上是崔嬷嬷照拂着太妃歇下。容欢不愿闹出太大动静,一行人静悄悄从角门进来,容欢没什么胃口,在紫云轩简单用了膳,便打算就寝了。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擦洗身子上药,容欢所受内伤沾不得热水浸泡,众婢捧来盥盆、棉布巾、寝衣正要为他梳洗,坐在床上的容欢却一挥手:“你们都退下,由王妃来就行了。”
幼幼暗自一惊,成亲至现在,她从来没有伺候过容欢沐身更衣,完全是各洗各的,由着彼此贴身丫鬟服侍。
是以幼幼没料到容欢今晚会点名要她服侍,愣了愣,才醒悟过来,上前帮他脱掉靴子,拿来一双软底鞋给他换上,她从来没伺候过人,有点手忙脚乱,给他脱掉外袍、中衣、只剩下一件里衣时,幼幼净手,把备好的棉布巾卷入温水里,拧紧,接着为他擦脸,从额头、眼角、耳鬓延至下颌……过程中,容欢一直凝着她的脸,痴痴愣愣的,等幼幼擦完,才垂下眼帘:“帮我擦擦身子。”
幼幼指尖抖索下,结结巴巴:“哦……”
解下里衣,露出男子精瘦光滑的身躯,那滚烫的气息直跟火似的扑上来,幼幼手一个劲发颤,几乎不敢看,拿棉布巾在前面后面瞎胡噜了几番,就赶紧给他重新穿上衣服。
至于下半身,她光是回想,胃里就有些作呕:“我去唤人来吧。”
容欢没有忽视她的目光,就像面对着最肮脏不堪的东西,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他笑了笑:“你现在总算放心了吧?”
他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幼幼完全云里雾中:“什么?”
容欢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幼幼只觉他有点奇怪,更被那眼神看得不自在,扭头要走:“我去唤人来。”
但容欢一把抓住她,仍是笑呵呵的:“你今天是不是在想,幸亏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孟瑾成?”
幼幼瞳孔急剧缩动下,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呢?”
“是不是?”察觉她要挣脱,容欢攥得更紧,脸上依然在笑,却带着点支离破碎的征兆,“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幼幼受不了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语调,手腕叫他握得痛极了:“你放开。”
容欢却死死搦住不放。